桑晚自幼便深谙自己的性情,为达目的,行事向无顾忌,手段百出亦在所不惜。
还记得幼年时,她便知晓父皇虽对母后恩宠有加,但丝毫不耽误他后宫佳丽三千,而自己身为中宫嫡出的九公主,看似尊荣无双,实则亦深陷这宫闱权谋的漩涡之中。母亲曾经说过,这世间众人皆有身不由己之处,可那时的帝姬殿下年纪尚小,满心疑惑,既不喜欢,为何不能直言?不愿做之事,又为何不拒绝?
她明白,一个无心皇位的嫡女,太过聪颖并非好事。故而在凤国皇室与朝臣眼中,桑晚这位备受陛下宠溺的帝姬,不过是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庸碌之辈。于国子监求学时,她上课酣睡,下课闲逛,各科师长见之皆摇头叹息,众人皆以为她对那至高之位毫无觊觎之心。
及笄之年将至,少女桑晚对陆国公府小侯爷的倾慕之情昭然若揭,满京城皆默认陆从生为未来驸马。
一日,尤时节问及此事,桑晚娇嗔道:“阿娘,怎连您也这般问?”
尤时节坐在床边,轻轻拉住她的腰带,将桑晚拽至身前,“再有三月,你便要行及笄之礼,自此便是大姑娘了。若不早早定下亲事,咱们凤鸾宫的门槛怕是都要被踏破。”
桑晚不以为意,在床上打了个滚,蜷缩至床内侧,背对着母亲,似是不愿回应。
尤时节见状,无奈一笑,再次拉过她,“跟阿娘说实话,你可是不喜欢从生了?”
“阿娘,我没有。”桑晚坐起身来,双腿盘起,沉思片刻后,神色认真地,说:“阿娘,我确实喜欢他,可我更向往自由。我才十五岁,为何要早早定下终身大事?这世间还有诸多地方我没去过,形形色色的人我还未遇见,怎能被困于京城这一方天地?我不要。”
尤时节凝视着女儿,轻轻叹了口气,“也罢,你若不愿,便是你父皇下旨相逼,你怕是也不会答应。”
她深知女儿脾性,自小便是个急性子,想要之物必欲即刻得之,可唯独对这桩亲事,屡次推脱。她心中隐隐觉得,桑晚对陆从生的喜欢,或许并非如表面那般深切。如此也好,若婚后才发觉心意不真,只怕会酿出又一桩祸事。
桑晚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双臂不自觉收紧,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紧。或许阿娘与表哥说得对,之前自己对陆从生的喜欢,并非如想象中那般深沉。否则,当他未赴竹林之约时,自己怎会暗自松了口气,庆幸不必为他出兵谋反?而如今,她垂眸望向谢长雾的脸庞,心中满是眷恋。她难得得想看看自己和这个人的结局究竟会如何。
可这终究只是一场黄粱美梦,她所能给予他的,或许唯有那象征着无上权力与无尽财富的皇位。
“若我哪一天死了,你会想我吗?”桑晚轻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
谢长雾自书卷中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什么?”
桑晚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重复道:“我若死了,你会想起我吗?”
“当然会。”谢长雾目光诚挚,可桑晚却知他不过是在敷衍。罢了,这样也好,若他当真伤心欲绝,自己又怎能狠下心离去?难道要上演那“人鬼情未了”的戏码?
桑晚低下头,在他的发顶轻轻印上一吻,良久,才再次开口,“谢长雾,利用我吧,不要爱上我。”
谢长雾闻言一怔,不明所以。他不知桑晚此言何意,更不清楚是否因李慎之事引得她心生怨怼。正欲抬头询问,却觉脖颈处温热,似有水滴落下。他心下一动,没有抬头,只是任由桑晚将自己抱得更紧。
她这是哭了吗?为何落泪?难道她也害怕他人的爱意会成为自己的负累?谢长雾满心疑惑,最终只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桑晚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手,似是无声的安抚。
“殿下,陛下有请贵客入宫一叙。”云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陛下如何知晓她在此处?”谢长雾问道。
“陛下并不知晓,是贵客的手下前来禀报。”云影答道。
桑晚微微点头,松开了抱住谢长雾的手,在他的嘴角轻轻一吻,“我去去就回,晚膳我们去食鼎楼,如何?”
“好。”谢长雾应道。
桑晚先回了华清宫,准备换身衣裳。刚踏入宫门,便瞧见院中的圆桌之上立着一只金雕,桑怀坐在凳上,戴着手套正给它喂食。听得声响,一人一鸟皆转头看来。
“奕来了?”桑晚问道。
“没,鸟先到的。”桑怀简短回应。
桑晚点了点头,心下明白,耶律奕想必也快到了。毕竟耶律奕与耶律小鸡向来形影不离,小鸡既已飞来,那人想必也在途中。
耶律小鸡瞧见桑晚,眼中放光,振翅飞向她。桑晚抬手稳稳接住,笑道:“出去这数月,倒是长胖不少,奕莫不是要将你养成大胖鸟?”
小鸡不满地叫了几声,此时沈玄临从宫门外踱步而入,听见声音,疑惑道:“你们在这养鸡了?”
话音刚落,金雕自桑晚小臂飞起,朝着沈玄临扑去,一人一鸟在院中欢快地玩起了躲猫猫。
……
桑晚步入月帝的书房时,他正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她走上前去,“谢伯伯,您唤我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谢嵘玉仿若此时才察觉她的到来,放下手中折子,微笑着示意她在小桌另一侧坐下,“小晚啊,听闻你至今尚未纳妃?”
“正是。”桑晚应道,心中却暗自揣测谢嵘玉此番询问的用意。
谢嵘玉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知你可有联姻之意?”
桑晚一怔,联姻?月国诸位皇嗣中,唯有谢长悠为女中庸,其余皆为天乾。而凤国的九位皇嗣,经她一番手段,如今在世的坤泽仅有桑今棠一人。难道月帝是想让她将四姐姐嫁过来?
“谢伯伯,我四姐已有心仪之人,况且,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桑晚婉拒道。
谢嵘玉哈哈一笑,“哈哈哈哈,你误会了。朕的意思是……你与长雾……”
至此,桑晚已然明了。她原以为谢嵘玉坐视两个儿子争权夺利,是因知晓二人皆为天乾,无论谁胜谁输,于他而言并无太大差别。可如今看来,怕是他早已知晓谢长雾为坤泽,但依旧冷眼旁观,任由他追逐那遥不可及的皇位,给予他一场虚幻的美梦。
同为亲生骨肉,怎下得如此狠心?
“谢伯伯,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三殿下不也是天乾吗?”桑晚佯装不知,问道。
谢嵘玉脸上的笑容一僵,片刻后,恢复镇定,“朕是说,你与长雾相处甚欢,似有诸多共同话题。”
“当然,我与三殿下确是一见如故。”桑晚顺着他的话说道。
“既如此,你便去见一人吧。”谢嵘玉并未多做解释,只是这般说道。
桑晚也未多问要见何人,随着赵公公离开了书房。一路上,她心中皆是对谢嵘玉虚伪面目的不屑与愤怒。
赵公公领着桑晚在宫中转了数道弯,最终在一处宫门前停下,“此处便是,您先进去稍候。”
桑晚抬头望去,见牌匾上写着“瑞福宫”三字,心下疑惑:这是何处?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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