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宫——
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此刻显得格外空旷冷清。
沈惊枝已褪去繁复的宫装与华贵头饰,只着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裙,未施粉黛,独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低着头,望着自己交叠在膝上的双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透进的天光映在她身上,勾勒出一种繁华落尽后的孤寂与萧索。
察觉到有人踏入殿内,停在面前,她缓缓抬起头。
谢鹤修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里的星子,死死地锁住她。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寂静。
最终,是沈惊枝率先打破了这令人难堪的沉默。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你来了……来看本宫的笑话么?”
谢鹤修没有理会她话语中的刺,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她的眼底,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压抑:“告诉我,当年我母妃苏瑾拾,究竟是怎么死的?我要知道全部。”
沈惊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避开谢鹤修逼视的目光,缓缓将头转向窗外,看着庭院中枯败的枝桠,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仿佛在嘲笑命运,也像是在嘲笑自己。
静默良久,就在谢鹤修几乎要失去耐心时,她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谢鹤修的心口。
“是。苏瑾拾……是我害死的。”
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个答案从她口中说出,谢鹤修的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了一瞬。他猛地向前一步,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颤抖。
“为什么?她待你如姐妹,从未苛待于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惊枝猛地转回头,那双曾经妩媚风流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空洞和冰冷,她迎着谢鹤修痛楚的目光,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语气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恶意。
“为什么?呵……我看她不顺眼,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她像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我看不惯她那张永远与世无争的脸,看不惯先帝对她残留的那么一点点温情。这个后宫,有我没她!这个理由,够不够?!”
“你!”谢鹤修气得浑身发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依靠着刺骨的疼痛才勉强维持住一丝理智。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质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那……那我母妃昔日对你的好呢?她为你解围,在你病中亲自照料,那些……又都算什么?都喂了狗吗?!”
沈惊枝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最痛处,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但随即被更深的疯狂所覆盖。
她尖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悲凉:“算什么?哈哈哈哈哈……那是她蠢!是她自作多情!谁稀罕她那点假惺惺的施舍。在这吃人的地方,对别人好,就是把自己的软肋递到别人手上。她活该!她活该不得好死!”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太后的威仪,更像是一个被仇恨和嫉妒吞噬了理智的疯妇。
谢鹤修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心中翻涌的怒火奇异地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和荒谬。他明白了,与一个心早已扭曲,以恨为食的人,根本无法用常理沟通,更谈不上什么忏悔与真相。
谢鹤修转身要走,一道尖锐至极的破空声撕裂了午后相对宁静的空气,那声音快得超出了人脑的反应极限。
谢鹤修甚至来不及回头,眼角的余光只瞥见一道模糊的黑影以惊人的速度从侧后方袭来。
“噗嗤!”
一声闷响,是利刃穿透血肉令人牙酸的声音。
谢鹤修猛地转身。
只见方才还面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他背影的沈惊枝,胸口正中,赫然插着一支乌黑的雕翎箭。
箭簇已完全没入她的身体,从前胸透出,箭尾的羽毛因巨大的冲击力而剧烈颤抖着。
沈惊枝的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惊愕与茫然,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致命的伤口,似乎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随即,她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鲜血瞬间染红了素白的衣襟。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股暗红的血液,然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前倾倒,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石阶上,再无声息。
谢鹤修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沈惊枝,刚刚才承认杀害他母妃的仇人,竟然就这么在他眼前被一箭射杀。
是谁?灭口?
他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利箭射来的方向。
远处宫殿群中一处较高的废弃钟楼顶层一道模糊的黑色人影,正如同鬼魅般从窗口缩回,一闪而过。
谢鹤修脑中一片轰鸣,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甚至顾不上查看沈惊枝是否真的气绝,也顾不上是否会惊动宫中侍卫,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化作一道疾风,朝着钟楼的方向狂追而去。
他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脚步踏在积雪和石板路上,发出急促而密集的声响。他死死盯着远处那座废弃钟楼的顶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那刺客的身法极快,而且对宫中路径异常熟悉,几个起落便从钟楼另一侧翻下,融入下方错综复杂的巷道。
谢鹤修目光如炬,紧追不舍。他听到前方传来瓦片被踩踏的细微声响,以及衣袂破风的动静,对方显然也在全力奔逃。
两人一前一后,在寂静的宫苑深处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追逐。越过冷宫的断壁残垣,穿过御花园枯败的梅林,谢鹤修与那黑影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穿着一身便于夜行的黑色劲装,身形矫健,但从背影看,并无明显特征。
就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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