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釜里的药膳好好地煮着,阿磐一笑,不急不躁,开口时仍是温言软语的,“卫姝命不值钱,但看嬷嬷和中庶长了。”
好半晌过去了,才见赵媪愣怔地点头,“你说得颇有几分道理,这话儿啊,我带!”
这半晌的工夫过去,想必心里头沉思熟虑,已经过了千万次的盘算。
赵媪咂摸着嘴,若有所思的,“旁人什么底细,我心里门儿清,因此这才特特来与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那几个蹄子一个个嘴里抹蜜,和赵人打起来的时候,一个个儿地全跑了,何曾有人管过老妇?也只有你是个老实安分的!如今又在王父跟前得脸,老妇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
是了,阿磐也是这么想的。
她在魏国势单力孤,有人能做个帮手那自然是最好的。
即便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至少也能佐证她南宫卫氏的身份,因此赵媪和中庶长这两人,没有一人是多余的。
这时候的赵媪已经充满了斗志,拍着胸脯,两眼坚定,“这事儿交给老婆子我,我这就去给中庶长带话,你稳着!”
“老妇从前也是良造府前说得上话的,我人有本事,不管干什么都是管些用处的。你既是我与中庶长选出来的,我必好好托着你,凡事也都提点着你,叫你早早地做上王父的姬妾!凭你的姿色身段,我瞧着早晚也是东壁夫人的人选!但看你自己争不争气!”
絮絮叨叨的,越说越多,“我还要告诉你,你在王父跟前得脸,她们几个成日在闹,尤其是春姬和余姬,要给你使绊子,穿小鞋,要跑到你帐里闹事,都是老妇我拦下的!这个情儿,你得领!”
阿磐浅笑着应了,“是,嬷嬷的好意,卫姝都心领了,日后也定要好好报答。”
赵媪欣慰叹气,“这才对,这才对嘛。”
说着话的工夫,见玳婆子正往这边走来,赵媪忙道了别,临走前又忧心忡忡地道了一句,“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咱们几个蚂蚱自求多福,千万莫要撞到大王来!”
是,到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玳婆子一来,药膳也煮沸了。
玳婆子前前后后地帮着阿磐忙活,端着药膳一起往大帐中走,远远看见谢玄正负手立在中军大帐之外。
春
和景明那人一身暗绯色云缎锦袍没有一丝褶皱赤黑的玉带子束得他腰身纤细长长的玉佩流苏在他腿畔轻轻晃荡身量颀长袍袖生风好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
这魏营那么多的佩刀甲士全都在他面前失了颜色。
哦那人凤目漆黑如点墨正定定朝她望来。
阿磐步子一缓冲那人盈盈一笑。
她想阿磐要稳住啊。
可越怕什么偏生越来什么。
是了第四拨人来了。
魏惠王三年四月初九惠王的车驾浩浩荡荡地到了魏军大营。
因还不曾受降因而未能入驻邶宫。
除了带了数不清的牛羊酒肉
惠王人小然在长平侯与武安君前面仰头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威风十足。
说什么“寡人听闻仲父一路北上十分辛苦特意王驾亲临犒赏三军!”
还说什么“这江山都是仲父为寡人打下来的寡人要重重地封赏!”
见谢玄脸色不好愈发地得意洋洋起来“仲父辛苦了仲父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将来魏国开疆拓土还都指望仲父呢!仲父可千万不要先倒下了.”
阿磐这一日都跟在谢玄身边却并不见谢玄变变脸色。
云淡风轻的好似置身事外。
周子胥闷得脸色发黑暗戳戳道“主君数月不回大梁小王的心胆儿已经摁不住了。”
关伯昭气得七窍生烟“我早就说该早些把那小王掀了!主君打下来的疆土有人安坐宫城一分力气不出就能占尽了便宜!凭什么!”
还要手压锋刀目露杀气“旦要主君一声令下关某今夜就提他的人头!”
谢玄轻笑“与个竖子较劲。”
这一日惠王一来大营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随行宫人忙叨叨地烹羊宰牛权贵要臣则陪王驾检阅当日惠王便大行封赏当晚就犒赏三军大办宫宴十二岁的惠王在长平侯身旁耍尽了八面威风。
因而至天光将暝这场宴饮才开始时就已是明枪暗箭刀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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