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韩国国境,这便有人接应了。
接应的人一来,他们的境况总算好了许多。
先是换了马车,吃穿用度也一并都改善了。
避着交战的地方,往前走了又不知有多久,到了阳翟,在韩国的一座大宅子里住了下来。
千机门的门人当真到处都是,这韩国的富贵人家竟也是盘踞阳翟多年的暗桩了。
也难怪,难怪在南国的田庄,不见他们干什么,却也从不见缺衣少食。
中山萧氏再怎么落魄,也自有他的门人奉养。
宅子里的人都叫她“夫人,也都唤萧砚一声“小公子。
主人家遣了专门的医官和奶娘来照看萧砚,都当是门主的孩子,因而无不是尽心尽力地侍奉。
这一路从南到北,虽路途险厄,走得十分艰难,但萧砚争气,将将满月的孩子,竟没有折腾出病来。
如今安顿下来,不必奔波,又有了奶娘,奶水充足,她们母子也能好好地歇上一歇,缓一口气了。
阳翟的雪很大,成日不停地下。
客舍里一天到晚地烧着足足的银丝炭,并不觉得冷了。
调养身子的汤药也一碗又一碗地送进来,那些产后专用来补身子的乌鸡汤啊,八珍汤啊,鲫鱼汤啊,也都一小鼎一小鼎地端进来。
婢子送来补汤时会笑着说话,“若是从前,能为夫人炖上黄河鲤鱼,黄河鲤鱼是最好的。可惜如今黄河南数百里也都尽数落在了魏人手里,想吃条黄河鲤鱼也不能了,只好委屈夫人尝尝这韩国的鲫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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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阿磐早听说过黄河鲤鱼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岂其食鱼,必河之鲤。
听说黄河鲤鱼与别处不同,肉质肥厚,细嫩鲜美,独有的金鳞赤尾十分好看,半点泥腥气都无。
阿磐哪里在乎什么黄河鲤鱼,还是这韩地小河沟里的鲫鱼呢。
只想着再不要于这乱世奔波,也只想着早些养好身子,好好地陪萧砚长大。
在阳翟的日子,总见有人来见萧延年。
来人都毕恭毕敬,声音低低的,辨得出有乡音,有韩音,有魏音,也有赵音。
来见他的人有布衣,有商贾,有主人家,也有达官贵人。
然内室的门
一关,她听不清外室的人到底在低声商议什么。
只隔着一道木纱门,隐约瞧见萧延年坐于主座,底下的人恭而有礼。
那人一坐于主案之后,那王者骇人的气势立时就出来了,与南国山间那闲云野鹤的模样再没了一点儿相似之处。
还好,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待萧砚仍旧视如己出。
若是能在阳翟安顿下来,哪怕住上一个月,两个月,半年,都好啊。
外头兵荒马乱的,还是安稳些好啊。
可谁知道也不过才住了小半个月,身子才好一些,也将将才恢复点儿气血,就又要动身了。
萧延年说去哪儿,她便跟着去哪儿。
不然,又能怎么办呢?
这乱世四海飘零,颠沛流离的,终究没有个定处。
只知道那人是她和萧砚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抱着萧砚上了马车,又是一路往北走。
虽已经到了二月,但北地仍旧是皑皑一片积雪,冷得厉害。
早把追兵甩到不知哪里去了,因而这一路倒算清净,除了冷,除了不知归处,也没什么别的。
萧延年仍旧尽心照顾她们母子,在赶路的间隙,她偶尔会问,“主人,到哪儿了?”
那人挑起帷帘望着窗外,会告诉她,“到赵国了。”
哦,赵国,是谢玄一直在打的那个国家啊。
那么,离那人已经很近了吧。
到了赵国,照样有人接应。
先是在赵国的客栈有过短暂的停留,停留两日又去了一座贵人的宅子里小住。
阿磐心里没个着落,便总问他,“这一回要留多久,还要走吗?”
是了,还要走。
这整个二月都在赶路,无休止地赶路,随风逐浪,无家可奔。
仍往北走,都要离开赵境了,还在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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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多冷啊,萧砚冻得睡不着觉,阿磐也一样冻得睡不着。就只能偎着萧延年,从他身上取取暖。
好不容易停下了,总算不走了,是在一处北地的田庄。
北地与南国的冬天迥然不同,南国的冬天也照样青翠,北地的冬天只有一片寂寥的荒芜。
原以为还会像去岁一样,他们一起在田庄住下来。
不管怎么样,这里远离征战,虽艰苦一些,但到底不算太坏。
可不过小半月的工夫,前往这田庄的人一趟一趟地来,来了便与萧延年低低回来。
一趟一趟地来,一次比一次急,好似也在一回回地不停催促。
一有人来,小狗便冲到院子里吠叫。
都是生面孔,一个也不识。只是偶尔瞧见她,会投来有些异样的眼光。
那人闲时仍为萧砚做木马,夜里也仍为她端水,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听见那人低低地叹气。
萧砚在一旁熟睡,她轻声问起了萧延年,“主人为何叹息啊?
那人默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说话,不说,大抵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抑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阿磐心中不安,愈发不能入睡,因而又问,“又要走了吗?
那人不回她,半晌却只轻唤了一声,“阿磐.
他不说,她不好再问,只隐隐知道大抵是又出了什么事,抑或是又要走了。
是了,她没有猜错。
二月底的时候,外头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你瞧那高车大马两旁,甲士与仆从众多,全都垂头拱袖候着,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
自国破以来,萧延年行事一向低调,出行极少有这般张扬的时候。
他果真要走了,看起来不像要带她走的模样。
他进门的时候,换上了一身暗绯的华服。
这样的华服阿磐是第一次见他穿戴,中山君王那天潢贵胄的气度一下就出来了。
只是这气度之外,长眉不展,压着万般心事,便总带着许多难以名状的沉雄悲壮。
阿磐怔然失神,喃喃问他,“主人要去哪儿?
那人薄唇轻启,温和说话,“去晋阳。
哦,晋阳,是赵国的王城。
她问,“去干什么呢?
他定定地望她,“去做,我想做的事。
他想做的事只有一桩,唯有匡复中山的宗社。
阿磐眼里雾气翻涌,双眸恍惚,一双手在袍袖之中紧紧地攥着,指尖掐进了掌心也浑然不觉。
她轻声呢喃,“那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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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这里远离征战虽艰苦一些但到底不算太坏。
可不过小半月的工夫前往这田庄的人一趟一趟地来来了便与萧延年低低回来。
一趟一趟地来一次比一次急好似也在一回回地不停催促。
一有人来小狗便冲到院子里吠叫。
都是生面孔一个也不识。只是偶尔瞧见她会投来有些异样的眼光。
那人闲时仍为萧砚做木马夜里也仍为她端水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听见那人低低地叹气。
萧砚在一旁熟睡她轻声问起了萧延年“主人为何叹息啊?”
那人默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说话不说大抵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抑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阿磐心中不安愈发不能入睡因而又问“又要走了吗?”
那人不回她半晌却只轻唤了一声“阿磐.”
他不说她不好再问只隐隐知道大抵是又出了什么事抑或是又要走了。
是了她没有猜错。
二月底的时候外头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你瞧那高车大马两旁甲士与仆从众多
自国破以来萧延年行事一向低调出行极少有这般张扬的时候。
他果真要走了看起来不像要带她走的模样。
他进门的时候换上了一身暗绯的华服。
这样的华服阿磐是第一次见他穿戴中山君王那天潢贵胄的气度一下就出来了。
只是这气度之外长眉不展压着万般心事便总带着许多难以名状的沉雄悲壮。
阿磐怔然失神喃喃问他“主人要去哪儿?”
那人薄唇轻启温和说话“去晋阳。”
哦晋阳是赵国的王城。
她问“去干什么呢?”
他定定地望她“去做我想做的事。”
他想做的事只有一桩唯有匡复中山的宗社。
阿磐眼里雾气翻涌双眸恍惚一双手在袍袖之中紧紧地攥着指尖掐进了掌心也浑然不觉。
她轻声呢喃“那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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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过小半月的工夫前往这田庄的人一趟一趟地来来了便与萧延年低低回来。
一趟一趟地来一次比一次急好似也在一回回地不停催促。
一有人来小狗便冲到院子里吠叫。
都是生面孔一个也不识。只是偶尔瞧见她会投来有些异样的眼光。
那人闲时仍为萧砚做木马夜里也仍为她端水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听见那人低低地叹气。
萧砚在一旁熟睡她轻声问起了萧延年“主人为何叹息啊?”
那人默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说话不说大抵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抑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阿磐心中不安愈发不能入睡因而又问“又要走了吗?”
那人不回她半晌却只轻唤了一声“阿磐.”
他不说她不好再问只隐隐知道大抵是又出了什么事抑或是又要走了。
是了她没有猜错。
二月底的时候外头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你瞧那高车大马两旁甲士与仆从众多全都垂头拱袖候着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
自国破以来萧延年行事一向低调出行极少有这般张扬的时候。
他果真要走了看起来不像要带她走的模样。
他进门的时候换上了一身暗绯的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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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磐怔然失神喃喃问他“主人要去哪儿?”
那人薄唇轻启温和说话“去晋阳。”
哦晋阳是赵国的王城。
她问“去干什么呢?”
他定定地望她“去做我想做的事。”
他想做的事只有一桩唯有匡复中山的宗社。
阿磐眼里雾气翻涌
她轻声呢喃“那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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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磐心中不安,愈发不能入睡,因而又问,“又要走了吗?”
那人不回她,半晌却只轻唤了一声,“阿磐.”
他不说,她不好再问,只隐隐知道大抵是又出了什么事,抑或是又要走了。
是了,她没有猜错。
二月底的时候,外头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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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门的时候,换上了一身暗绯的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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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气度之外,长眉不展,压着万般心事,便总带着许多难以名状的沉雄悲壮。
阿磐怔然失神,喃喃问他,“主人要去哪儿?”
那人薄唇轻启,温和说话,“去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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