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战况明显比西面严重许多。
残肢断臂，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周围的土地全是残留的法术印记。
西面有妖王和敖庚，理所应当的，人族这边驻守的修士修为也是最高的一批。底层弟子其实死伤不大，根本轮不上他们出手。
反而是北面，普通修士和普通妖族的厮杀，显得更加血腥和残忍。
谢含真到的时候，人修这边基本都顶不住了，除了要抵抗妖族的进攻，还要——
她看向被众人围在中心的红衣身影。
长发披散，在烈烈风中飘飞，双手持剑，茕茕孑立。
他脸上有许多鲜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耳朵垂在两边，半妖身份昭然若揭。
和时间碎片里的林沐风一模一样。
“半妖林沐风，你杀害驭仙宗弟子甚众，还不认罪伏法！”
数百道弟子的尸体，触目惊心，早已为他定下罪责。
林沐风双目猩红，恍若未闻。他身子挺拔，眼神冷漠，隔着人群都能被他的眼神冻僵。他时不时挥动手中的长剑，像兽类一样，防备着周围的一切。
阮霏霏也来了，她震惊道：“不可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林师兄怎么会随便杀害同门！”
“你看他还是林师兄吗？明明是不知道潜藏了多久的半妖，神志全无，刚刚还砍伤了好几个道友！”
“张师兄、王师兄昨晚都被他杀了！”
“林沐风，杀人偿命，就算是我死，也要抓住你！”
别的门派的道友也窃窃私语：“一晚上就杀了这么多同门，不知道之前……”
“嘘！”
“林沐风！”谢含真试图靠近，被周围的道友拦下。
“道友，切勿靠近。”一个手臂有伤的修士说道：“他现在六亲不认，靠近就会无差别攻击。”
“是的，我们只要靠近他的都受伤了。”
“师叔，别去。”乐正安挡在她身前，轻轻摇头。
“乐正，什么情况？”
乐正安抿抿唇，低声道：“林道友清晨来北边帮忙对抗妖族，打着打着突然半妖化，还伤了很多周围的道友。”
“他来时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乐正安仔细想了想：“话有些少，不太自然，但是我不熟悉林道友，而且他本就沉默寡言……”
这不对，林沐风没联系她，也不询问容玖的事，反而莫名其妙来北边帮忙就很奇怪。
她看向孤身一人的林沐风，恰巧他也看了过来了。
“林沐风？”她轻轻唤道。
“真，真？”他耳朵微动，眉头紧皱。
她不自觉地往前走两步。
“谢道友！林师兄已经失智，你别冲动。”步红菱提剑捂着伤口说道。
步红菱强撑冷静，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林师兄，怎么会是半妖呢？
围攻他的修士出声道：“林沐风，束手就擒吧。”
谢含真看着他汗水混着鲜血从脸上滑过，双眸明灭不定，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没有。”
他好像在和什么对抗。
是血脉不稳了吗？安魂令又失效了……
也对，安魂令是容玖做的，他自然有破解的方法。
只是现在……他情况太差，连为自己辩驳的能力都没有。
周围人虎视眈眈，蒙在鼓里的，仇恨妖族的，主导此事的……
都想他死。
谢含真顾不上别人如何，她飞身扑到林沐风身边。
用手一摸，那红衣果然是染血的道袍。
“哎，谢道友？！”
“谢道友小心！他……”
很危险。
然后他们就看到那个危险至极的半妖，委屈（？）巴巴地搂着谢含真蹭了蹭。
“真，真。”他声音沙哑，喘着热气，眼眸猩红，眼角是难受的泪水。
……
太犯规了！
虽然场合不太对，她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
他听话地低下头，用手按着她的手掌，不让她离开，轻轻地用脸颊蹭着。
“真……真，”他呼吸灼热，凑到她肩上，委屈地、缓慢地、暧昧地轻声道：“我没有杀人。”
“我知道。”谢含真偏头亲了亲他的耳朵。
感受到他的僵硬，谢含真的心终于不再下沉，还好，还有理智。
“他们要抓我，我都没杀人。”林沐风抬起头，两只耳朵委屈极了，一晃一晃地：“我怕他们靠近伤到人，才出手阻止的。”
“我知道。”谢含真为了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其他人简直一言难尽，你是贱修吧，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刚刚一言不合就出剑砍人的不是你？冷漠杀神不是你？现在好了，装可怜是吧！简直颠倒黑白！
谢含真感受到周围不善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将声音传送到四周：“你们确定这些人就是林沐风杀的吗？”
“千真万确！”驭仙宗的一个小眼修士回答。
“你见着了？”
“我……”
谢含真继续：“还有你们说，一靠近林沐风他就会攻击你们，可是这么久了，他有杀过一个人吗？”
“那是他在装模作样！”
“哦，照你们说，驭仙宗几百名弟子都是他杀的，他有必要放过你们吗？不如早点突破重围逃跑好一些？”
一个化神修士哼了一声：“你今日是一定要与我们为敌了是吧？”
“诸位，此事有蹊跷，前有药王宗容柒师叔被迫害成半妖，后有人说林沐风杀害驭仙宗数百名弟子，离奇的是，现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目击者，你们觉得正常吗？”
“少废话，我看你跟妖修是一伙的！”一个高个子道友冒头说道。
“对，没错！各位可别被她迷惑了，你们在北边是不知道，她刚刚在西边还救了妖族的敖庚！”
“什么？！”
“原来是一伙的，我就说！”
“把他俩一起杀了！”
“他们本就是道侣，肯定都是一伙的！”
林沐风搂着谢含真，双手收紧，眼中渐渐弥漫杀意。
她感到了林沐风的气息变化，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宽心。
眼见着众人已经被带偏，谢含真眯眼看向最初带节奏的那个高个修士。
她挽剑欺身而上，出手得措不及防，高个修士条件反射，双手瞬间化作一对熊掌，挡开谢含真的长剑。
周围的修士，眼睁睁看着他暴露自己半妖的身份，立刻远离。
“诸位，这位污蔑我与妖修一伙的，才是真正的半妖，到底谁有问题，不言而喻。”
刚刚还嚷着要连谢含真一起杀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谢含真不再看他们，与人群中的虞长亭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一道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无论如何，林沐风都是第一嫌疑人，先跟我们回仙盟。”
刚刚还行动自如的谢含真瞬间不能动了。
细密的战栗感从后背升起，她抬头看去——出手的是玄都仙尊。
玄都仙尊是修真界修为第一人，大乘期巅峰，这也是仙盟能联合各门派主事的重要原因。
“回去？回去让你们给林沐风扣帽子？”
玄都仙尊淡淡开口：“小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虞长亭连忙出声道：“父亲，我认为林沐风不是这样的人。”
申时弈：“我与虞道友看法一致。”
阮霏霏咬牙道：“我也认为林师兄不会做出，杀害同门的事。”
步红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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