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半天,顾宁安也未松口退婚,派去搜查的人却已经将婚书找到,另又搜到一匣子令柔小姐的亲笔信。
施闻一一看过,眉心一跳,命底下人将这些东西收好,一并带回京城。
折腾了半宿天才刚亮,施闻安顿好顾宁安,又让人死守住,绝不能放他进出。
国公是不想要人命的,因为婚事有变便要杀人,这事情一旦做了,日后就有除不尽的把柄。
于是特意吩咐了若那小子不从,不肯写退婚书,他就在这里守到殿下成婚后,再把这小子交由殿下处置。
国公仁慈,他施闻却不想手软,这穷乡僻壤的待着有什么劲儿?他看着顾宁安也不像是要屈服的样子,不如关个一两天一了百了杀了他,左右又不会让国公知道。
他估摸着那顾老儿绝对不敢为儿子出头,王通判也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物,他说是那小子刚烈,为情自杀,想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被关在一密间内的顾宁安,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危机,满心满眼记挂的都是令柔。
他不知道京城究竟出了什么事,连个音信都不有,就忽然出现了一批人,纠集着他父亲和当地父母官夜里来他房里,威胁他退婚。
他远在凉州,都被如此逼迫;令柔身在京城,怕是比他更早更深地被欺负。
她看着坚强有主见,可终究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他担心她胜过担心他自己。
他本以为至少要在这暗室里待上几天,却没想到,没待一会儿门就被打开。
顾宁安盘腿安坐在墙角,闭眼皱眉道:“君不必再劝,我意已决,那退婚书,我宁死都不会写。无论你拿什么来威胁我,都不会如意。”
“顾郎君,”
来者一顿,又接着说,“我要劝的已经说尽了,现在再来,是要给你看些新东西。”
顾宁安睁开眼睛,在暗室中待了许久,一时见光有些不习惯,眨了几次眼睛才缓过来。
这施闻此时没有方才的神气,谦卑谨慎地跟在他身边人后面。
那人一身黑衣,面容刚毅,双耳内收,敛声屏气。
顾宁安在南方行商时见过几个这样的人,应当是位以一当十的好手。
他没说话,只是将手中一物递给顾宁安。
拿到手里,借着旁边的暗光细看,才发现是一信封,上书:“顾氏郎君亲启。”
这时候给他递来一封信?这字迹清丽婉约,娟秀工整,这是令柔的信!
顾宁安立刻站起,将施闻手里的灯盏夺过来,拆开信封拿出里头的信笺。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令柔的消息更能安慰他。
不像他们从前动辄几十张的书信,这一封只有薄薄一张。
“青山虽未烂,黄河亦未枯,然鄙心意有变,再无缱绻。拙琴配得起佳弦,断弦却不堪再配良琴。幸六礼未成,愿君再觅鸳鸯,得并双星,得全两玉。”
他不敢相信自己见了什么,将这几十字辗转在心间读了又读,反应了几轮也没回过神来。他现在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同纸上的墨迹一样黑,比方才没灯盏时的黑屋更黑。
怎么会,怎么会!令柔上一封信还说要和他成婚,这一封却要断绝往来。
他第一反应,这封信绝对是伪造的,是别人模仿了她的字迹。
可细读来,却发现不对劲。
这几句说得奇怪,像是硬拼凑起来的。若是请人代笔,不会写出这么不明所以的一段。
“回转直待青山烂,分离只等黄河枯。”
这是他们订婚时,岳父姜晏亲手为他们写下的婚书中的一句,写了两份,由他们两人各自保管。
“心意绝无变,海誓山盟,愿与君执手长缱绻。”
这一句取自令柔在他去南边时写给他的书信,他收到后就紧揣在胸口,一直到回凉州,才舍得拿出来收好。
“拙琴得幸,今生佳弦相配,再别无所求。”
这一句是他给令柔的回信,说尽了他的自怜自卑,能得令柔相配已是最大的幸运。
“天上比邻星,眼前双合玉。”
这一句是他一次去姜家,岳母见他们这一对小儿女相谐自乐,故意逗弄他们作出的一首五言诗中的一句。
他终于放下一切侥幸,终于相信这一封是他的令柔亲手所写。
除了他和令柔,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知晓这几句话中全部的奥秘。这几乎集齐了他们相遇以来的全部心意,还有谁能如此了解他们之间的故事?
他指尖抚过那些泪痕,又抚过那署名。
断弦客?
令柔,你怎会是断弦?断掉的弦,分明是他。
“这位郎君”
顾宁安出乎意料的冷静,神情呆滞着,抬头问向那黑衣人。
“我愿意写退婚书,也愿意就此承诺与姜小姐再无瓜葛。能否将这一封留给我做个念想?”
黑衣人皱眉,他不知留着这东西做什么,但他记得殿下的叮嘱,一切同姜小姐有关的东西都得带回京城,这封信当然也不例外。
“不可!”
说罢就要来抢。
顾宁安却眼疾手快,直接将那张纸吞进去咽下。
这小子!竟如此难缠!黑衣人咬牙,这可不好同殿下复命。
吞掉了这一张,顾宁安脸色不变,又迅速移到一旁桌前,纸墨笔砚早在他被关进来的时候就备好。
他顺着令柔那封,也写了一封混乱不通的退婚书。
“日月仍作盟,天地亦得鉴,然鄙心中有愧,欲与贵淑长决。拙琴不堪配佳弦,弦断仍需再复连。幸后日久长,愿卿能觅良人,得见远山,得沐江河。”
他们或许本应是天生的一对,连退婚书都写得格外有默契,一气呵成,不需任何思虑考量。
落款处,他写了一个,
“拙劣琴”
顾宁安将这一张递给那黑衣人,他相信那权贵一定会把这决绝的一封交给令柔看。说来可笑,他连那权贵究竟是什么身份都还不配知道,就已经被祸害到这种程度。
既然已于他家小姐再无瓜葛,那施闻也不好再拘着人不放,于是折腾了半个夜晚的顾宁安终于重见阳光。
他木然地,走回自己的屋子,发现从前珍藏着的书信和婚书都被搜走,他准备的嫁衣头冠也被拨乱,角落里的喜帕已被踩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
抱起嫁衣头冠,他走出房门,将这些东西一股脑都交给路边卖早食的王大娘。
“哎呦,顾郎君,这是要做什么?”
王大娘不明所以,抱着这堆布料,十分无措。这些东西虽是顾宁安紧急准备的,但也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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