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奇一直都不喜欢乔燃，甚至有些厌烦他占据了江好太多时间。
前年，乔燃十七岁生日，江亦奇不想回国参加。
“他也是你的弟弟。”
这句话对江亦奇没用。
“你说了，这个礼拜都会陪我。”
“我们一起去参加，也是在陪你呀。”
江好趴在他背上，捏他的耳朵，嘟囔道：“乔燃比我小几个月，叫我一声哥哥呢？我好不容易当人家哥哥，你就陪我去嘛，好不好？”
江亦奇拗不过他，匆匆结束了在南美的度假，回国给乔燃庆生。
江好特意给乔燃准备了亲手编织的chullo毛线帽。江好跟安第斯人学了一天，就做了两个帽子，却要把其中一个给乔燃。
“那你就把两个都送了。我不想和他有一样的，更不想你和他有一样的。”
“……”
江好满怀欣喜参加的宴会，却并不顺利。
那些原本都放在寿星主角身上的目光，在江好出现后，全都朝他涌来。江好对这些目光习以为常，没有察觉，开心地给了惊讶愣神的乔燃一个拥抱。
江亦奇被舅舅和董事会的人绊住脚，只能看着江好拉上乔燃去偏厅讲小话。
可等他终于结束寒暄，去找江好时，却只看见紧张的乔燃和几个被泼了红酒的二世祖。
“表哥，都怪我…好好哥哥为了帮我出气，才会跟他们吵起来的…”
江亦奇沉沉出了口气，在下雪的庭院里，找到在喂麻雀的江好。
一米八的个子，蹲在地上，大衣和绣着「江亦奇」花体字母的黑色围巾拖在雪地里，看着整个人小了一圈。
江好从不瞒他——
“我听见他们几个说，乔舅舅靠着我们爸爸才有了今天，乔燃也是靠着我才有这么多人来参加他的生日……说得可难听了！乔燃在旁边听到了，我怎么可能不为他出气啊！”
“没说你不能这么做。”
江亦奇把江好的手捂暖和，拿出手套，将手指一根根塞进去戴好。
“但是，为什么这么冷还要出来？”
“在里面那些人都围着我，都不去找乔燃玩了…”
江好挥挥手让麻雀带着面包先走，指了指胸口：“闷闷的，不开心，不想待在里面了。”
江亦奇掸掉他棕发上的雪，把江好背了起来。
“嗯，不待了，我们回家。”
雪夜，两个人，一道影子。
……
此时，江亦奇的影子没入江好的卧室地毯上，脸部深陷阴影之中，晦暗不明，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人。
呼吸平稳，仿佛无论你对他做什么，都不会醒来。
去吻他，去抱他，他不会醒来。
这样的念头，像个钩子狠狠扎进江亦奇的心里，拽着他的身体，他的脚步，他的手靠近。
在床头蹲下，江亦奇抬手，用指背碰了碰江好的脸。
江好做了个梦，梦里有只大狗狗对着他的脸又亲又舔，耳廓和脖子也没放过，锁骨也被很轻地咬了口，睁开眼，看见——
“萨摩耶？！”
毛发雪白发亮，双眼炯炯的萨摩耶，蹲在他的床边，冲他一个劲儿地笑着哈气。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江好揉揉眼，伸出手，萨摩耶立即迫不及待地将脑袋往床上一搁，等着被摸。
“你也是护卫犬吗？”江好坐起身，捧着他的脸，“江亦奇有洁癖，家里不能进狗狗的。”
“汪！”
“嗯？你也知道这件事？江亦奇…”
“汪！”
江好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味，试探道：“江亦奇？”
“汪！”
江好：……这狗，不会就叫江亦奇吧？
“江亦奇！江亦奇！江亦奇！”
“汪！汪！汪！”
推门而入的江亦奇：“嗯？”
两人一狗对视几秒。
萨摩耶率先开口，冲着江亦奇叫了两声，不停在原地打转。
江亦奇面不改色：“你让它先出去。”
“我？”江好指着自己。
“你养的狗，当然听你的。”
“哦哦哦，江亦奇！出去！”
江亦奇：“……”
房间安静数秒。
“它的生日铭牌在脖子上。”
“哈、哈，”
江好赶紧看了眼。
“「妹妹」？怎么会给狗取这个名字啊？”
妹妹听见江好终于喊对了名，笑起来，乖乖出门。
“我也很好奇，你当时还拉着它上香拜关公，跟它结拜为兄弟，后来发现人家是女孩才作罢。”
“……”
江好挠挠头。
“我什么时候养的她？为什么之前不在？”
“半年多前，从狗贩子那里救下来，狗妈妈去世，只活了她一只，你就带回来了。之前都养在山上。”
江亦奇告诉他，他之前往家里带过很多流浪猫狗和受伤动物，被乱放生的乌龟、少了个钳子的龙虾、被坏人剪掉翅膀的小鸟……
自江亦奇从江好的被窝里揪出只海盗独眼小兔，下床又差点被螃蟹夹了脚后，就在山上建了个院子，交给专业的人照顾，同时对外开放领养。
三年过去，已经初具规模。海陆空三栖，应有尽有。
“那为什么今天把它带回来了？”
“你不开心，让它过来陪陪你。所以，”江亦奇在床边坐下，“为什么不开心？”
本来睡一晚都忘了，现在又突然被说中。
江好愣了下，借口还没洗漱，跳下床。
“说了再去。”江亦奇抓住他的手腕。
江好被扯回来，心跟着身体在床垫上弹了弹。
“没有呀，哪里有不开心？”
江亦奇深觑他一眼。
“鉴于你失忆了，所以我可以提醒你一次。从你出生后，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第一个从护士手里接过你的人是我，第一次握筷是我教的，第一次写字临摹的是我的名字，第一次上学是我送你，第一张成绩单是我签字，第一次家长会是我给你开，第一次……”江亦奇顿了顿，“所以，不要低估我对你的了解。明白吗？”
江好被握着的手腕，散出阵阵温热。
他垂下眼，捏了捏床单，小声道：“我，大概是见钱眼开…看到别人有的东西，自己没有就难过。”
手腕上的温度消失，很快亦奇拿着黑金卡折返回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别人有，你却没有的。拿着，买。”
“倒也不是这个啦…”江好飞快地拿走卡，塞到枕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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