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珍宝的本质。
这是此刻邹大看到明景宸时的唯一想法。
随后,在他古铜色的脸孔上挣扎扭曲一一闪过,最终归于无奈的自嘲,他从巨大的树桩后慢慢走出来,高大健壮的身体在地上铺开一道深深的影,他望着明景宸,却一句话不说,似乎是不知如何解释自己中途变卦的缘由。
明景宸确有几分惊讶,但他大部分时候是不会让自己真实情绪过分外露的,所以他很快收敛住心绪,话语间既无责备也无喜悦,“你改变主意了?”
邹大不看他,只望着头顶的艳阳,说:“接下去怎么办?是找人还是继续朝戎黎王庭方向走?”
明景宸却道:“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得不承认天定胜人是对的。”
邹大这才转头凝视他,等着他的下文。
“但据我对高炎定的了解,他从来不会这么想,他这人自负傲慢,觉得人定胜天,就是老天爷都没法阻挠他的脚步。他与很多年前的我很像,曾经我也是这般的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万物皆为我所用……可到头来并没有出现什么转圜……”
邹大脸上一半迷惘一半了悟。
“可能这次也会是相同的结果……也许高炎定早在某个地方死于非命,也许我们会死在戎黎人的铁蹄下……这样,你还要同我一起去么?”
邹大揩了把汗,将怀里的东西扔给他,“你这人好生奇怪,怎么喜怒无常的?早上我说要回去,你一走了之,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又想劝退我,你究竟要干什么?非要一个人去送死么?还是存心要和高炎定在大漠上做一对无人打搅的野鸳鸯?”
“你个莽汉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野鸳鸯?谁要和那混账双宿双栖了?
明景宸不知道的是,表面上他对邹大的话嗤之以鼻,但脸颊耳垂处却无知无觉地爬上一层火烧云似的绯红。
他骂完人去看对方扔来的东西。
没想到竟然是个牛皮做的水囊,原本他们带了很多这样的水囊,现在只剩下手里的这只,里头还有大半袋水。
“哪里来的?”
邹大指着老树桩中间的空洞说:“里头找到的,应该是昨夜被沙暴刮进去卡住了。”
明景宸晃了晃这半袋水,忽然道:“走罢,这点水还不够你一顿喝的。”
邹大三两步追上他,“去哪?”
“先去找水源,我们需要马匹或者骆驼,还有食物。”
邹大半信半疑,“你知道哪里有水源?你不是从未去过戎黎么?”
“读万卷书如行万里路。我没你走镖押货的能耐,但好歹认得几个字,读过几本书。临行前我翻过北地与戎黎的地理志,还查阅了近些年绘制的舆图。”明景宸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不客气地说,“你这个去过戎黎的,怎么连水源在哪都不清楚?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面对他审视的目光,邹大无措地撇开视线,真假难辨地说:“时间太久我给忘了。”
“原来是忘了。”明景宸不去和他较真,扬了扬水囊在前头带路,“那你跟紧我,别走岔了道儿。”
戈壁沙漠里大鱼大肉没有,但仔细找找,还是能找到沙葱、沙棘、浆果等植物用来果腹的。
运道好的话,也能抓到野生的石鸡打打牙祭。
邹大艺高人胆大,某次见到有两只盘羊在远处陡峭的山岩上如履平地,它们浑身被深棕色的厚实皮毛覆盖,头顶两只螺旋状的粗大重角犹如两把弯刀,便想抓一只来尝尝鲜。
要不是明景宸好言点醒他这两只盘羊的危险程度,这傻子还真会去和它们一对二的比划比划。
两人风餐露宿,紧赶慢赶,总算到达了水源所在的小绿洲。
邹大不顾形象地从土坡上往下冲,恨不得一头栽进清亮的水里头游上几个来回,他豪放地将水泼在脸上身上,敞开了胸怀灌了半肚子水,才畅快地瘫倒在岸边的草地上,望着头顶白白的云彩愣愣地出神。
明景宸掬起水慢慢地喝,喝完又把空了的水囊灌满,然后往不远处的牧民搭的毡房走去,走了一半他又折返回来,居高临下地俯视邹大。
邹大睁开一只眼睛看他,听他说道:“你不是会戎黎语?那和牧民打听的事就交给你了。”
邹大并无异议,一骨碌爬起来去找牧民搭讪,奇怪的是,明景宸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在他与牧民用戎黎语交流的时候,还做出倾听的模样。
这让邹大有点拿不准,这人究竟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对方是不是起了疑心,所以故意试探。
牧民们听说他俩是行商立马露出惊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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