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
此时,他和正在受刑的高炎定突然心有灵犀,感同身受了。
等到这场单方面的暴行落幕,他的嘴唇和手掌也变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那人抽了上百鞭子,累得气喘如牛,可惜直到此刻,高炎定连哼都没哼半声,更别说是讨饶服软了,他顿时被气得暴跳如雷,对周遭的士兵大声道:“给本王子好好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汉人,不准给他吃喝,让他尝尝咱们这儿太阳的厉害,等晒成人干,本王子就用他的肉下酒!”说着将鞭子掼在地上,负气离去。
“那是戎黎的五王子。”邹大悄悄对明景宸说,“王爷遭了他的这顿打更加伤上加伤,我们该怎么办?”
窦玉也道:“戎黎人如此暴虐残忍,照王爷的伤势熬不了几天。”
明景宸又望了高炎定片刻,突然转身而去。
“你去哪?”邹大和窦玉追上去问道。
明景宸在大街上兜兜转转,最后在一家打着招子的客店前驻足,“先吃饭,等天黑了设法先和他见上一面再说。”
邹大两人对视一眼,只好跟着他进了客店。
三人先用了饭,然后开了一间房稍事休息。原本窦玉还以为明景宸来了月煌城会为了镇北王的事急于奔走,然而对方却在客房的窗边枯坐了一整个下午,望着碧空如洗的晴天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如今虽已入秋理应凉爽不少,但戎黎这块土地干燥异常,连空气都如砂砾一般粗糙磨人,每一次呼吸都似在吞咽火炭。
尤其今日烈阳高照,几乎要把每一滴水分都蒸发殆尽,三人在屋里都觉得闷热难当,让店小二送了几回茶水进来。
明景宸从未觉得时间竟会这般漫长难熬,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他都快以为自己已经在这家客栈中坐等了又一个五十年。***就在邹大和窦玉困得即将睡过去的时候,他们倚着的桌子突然被人用两根手指“砰砰”地敲了三下,两人猛地惊醒,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明景宸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
两人只好跟着他走出客房,还差点被横在院子里的推车撞倒。
窦玉见推车上堆放着好几个大坛子,便随手揭开其中一个的封口来看,发现里头装着满满当当的酒液,“哟,这可比咱们桓朝的酒烈多了,瞧这辛辣刺鼻的味道,要没点酒量还真消受不起。”
邹大觉得奇怪,看了看周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店家怎么把酒全扔在这了?奇怪,白日里还没有的。”
把这么多酒放在院子里,客人进进出出的,不仅挡路碍事还容易丢,真不知道店家怎么想的,心也是够大。
明景宸却不以为奇,他说:“这是我叫店家置办的。”
“你要这么多酒做什么?咱们仨可喝不完,再说喝酒误事,你该不会……”
窦玉还没说完,就被明景宸截断了话头,他催促道:“别磨蹭,先把车推着一块走,路上再和你们细说。”
两人摸不透他的用意,只好先依言照办。
戎黎这边的手推车和中原的在构造上有些差别,第一次上手的邹大和窦玉差点连车带酒坛子一块儿侧翻在地上。
见他俩在那琢磨如何平衡车体,明景宸快速闪到了别处,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肩膀上挎着一个小布包,也不知里头装了什么。
“可以了,应该这样推,这样稳当。”比起窦玉,邹大在这方面有经验多了,他摸索到诀窍后顺利将车往前推动。
明景宸在前头带路,三人没有从来时的正门出去,走的是后门。
街道上静悄悄的,偶尔有人家的窗户里透出少许光亮,今晚的月色也不明媚,月亮躲在乌云里许久都不曾露面。
夜路黑漆漆的不好走,他们都只专注于脚下,一路上基本没说话,以免分心后摔了碰了耽搁了正事。
明景宸记忆力惊人,白天只走过一遍的路他都记得分毫不差,很快将两人带到了广场附近。
他们没有贸然靠近,只躲在一处既隐蔽又视野明朗的绝佳位置悄悄观察那边的情况。
广场上的八个方位燃着篝火,熊熊烈焰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此刻夜深人静,戎黎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干燥闷热,到了晚上能把人冻得直打哆嗦。戎黎士兵也是肉体凡胎,冷热感知与常人无异,他们早就离开了站岗的位置,三三两两地围拢在篝火旁取暖。
明景宸悄声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他们换班的时刻应当在下半夜,现在是他们最倦怠又疏于戒备的时候,我们要抓住这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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