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焚香祝祷,几乎整日整夜地与方士们形影不离,便有些顾不上他这里。
头三天也只是每晚过来略微小坐片刻,说上几句话,明景宸仍旧那样不咸不淡地应付着他,他虽不忿却因为精力不济每每总是甩袖离去。
薛苍术起初对老皇帝这种屡次吃瘪却又一再隐忍不发的态度感到震惊,在她看来,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昏君,不过凭借着个人喜怒就能把名医腰斩、将贤臣流放,脾气总不会与“好”字扯上关系。
可奇怪的是,在明景宸这个人身上,老皇帝总有用不完的耐心,虽然每次两人都是不欢而散,却也着实让薛苍术感到意外。
“这狗皇帝恐怕和那个高炎定害了相同的病症。”薛苍术边扎针边玩味地道。
明景宸疼得满头大汗,听到这话虚弱地撩开眼皮气若游丝地问:“什么病?”
薛苍术扑哧一笑,“此病名为痴心妄想之症。”
一听是这么不正经的名字,明景宸便知对方又在信口开河了,转而问她:“究竟还需几日我体内的毒才能彻底根除?”这种天天酷刑加身的滋味就是种变相的折磨,让他身心俱疲。
薛苍术道:“就快了,你姑且再忍耐上几日。”也许是料到这样敷衍的回答势必会引来对方的刨根问底,她立马又道:“若你先前听我的话好生在北地静养,你也不会再受这样的罪?”
明景宸被她埋汰得老脸差点挂不住,只好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施针完毕后,明景宸顾不上痛楚未消,爬起来擦洗干净身子又换了套干净的衣衫才算完事。薛苍术像只盯着鸡仔的老母鸡,一边指着床榻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在这种吃人的目光下,明景宸这才又讪讪地躺了回去。
谁知此时,忽听外头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说秦太监来了。
“他来做什么?”照理这个时候,秦太监应当在丹房侍奉天授帝才对,难道是老皇帝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薛苍术赶紧将针藏匿好,整理形容后开了门请秦太监进来。
秦太监斜睨了她一眼,故意道:“你这小子瞧着眼生,以前在哪儿当差呀?”
薛苍术装出谨小慎微的样子,怯怯地道:“奴才原是在宫里当差,负责给各宫主子煎药,因会点推拿按摩的小手艺,被公子看重带在了身边。”
秦太监道:“算你小子走了好运了,今时不同往日,在公子身旁要全心全意地侍候,若出了差错,不仅公子就是陛下也不会饶你。”
薛苍术听了差点把白眼翻到他脸上,忍了又忍才谦卑道:“奴才谨记您的教诲,必定尽心尽力。”
训完人秦太监才走到床榻边对明景宸道:“您身子感觉如何?”
明景宸道:“仍是老样子。”
秦太监从身后小内侍手上接过托盘,将上头一个白瓷药盒打开,只见里头装着三枚丹药,通体深红,异香阵阵。
明景宸下意识掩住口鼻,“这是做什么!”
秦太监笑道:“今日唐仙师的长春不老丹大成,陛下大喜,说这不老丹是个稀罕物,费时费力不说,这回一共才得了六枚。陛下惦记着您体弱,想与您一道长命百岁,所以命老奴将丹药送过来给您服用。”
明景宸听罢心里愈发嫌恶,便不客气地道:“我自来不信方士那套访仙炼丹以求长生的说辞,这丹药我不会吃,替我回了陛下好意。”
早在来之前秦太监就知道这趟差事会碰壁,只是没想到对方竟回绝得如此之快,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当着天授帝的面也能毫不留情地摆脸色,更何况是对着自己这样的宦官呢?
秦太监知道再多的劝说也是徒劳,但天授帝交代的事岂能因为一两句冷言冷语就搁置了?他磨了许久的嘴皮子才好不容易让明景宸同意把东西留下,见事情办妥,他不敢久留,“老奴这就回去向陛下复命,您好生将养身体,若有事遣了人来寻老奴就是了。”
人一走,薛苍术就把那药盒抛上抛下地玩,“狗皇帝对你真是情深义重,做神仙还不忘带上你,啧啧啧。”
明景宸一想到先前自己劝诫的话天授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愈发觉得心冷,眉宇之间不免多添了几分抑郁担忧。
薛苍术见此便道:“他自己作死,你难受个什么劲!好比是把别人家的棺材搬到自己家里头来哭,你这不是自寻烦恼么?”
明景宸清楚她说话向来随心所欲,并不会与她多计较,只是现在屋内还残留着那股丹药的异香,莫名勾起了一段不算遥远的记忆,“你把药盒拿来。”
“干什么?你要尝一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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