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榜发榜后十七日,午时,沂川,蘅芜居
苏家此次浩劫。
共折损门下弟子二百四十八人。
外戚亲眷弟子十九人。
损毁房屋三十二间。
宗主与夫人不幸罹难....
书房最先被打理出来,苏宁在埋书案前,案右重着小山一样的家中事务,砚台磨了又磨,最后索性让奉仪睡下,拿来兑好的油烟墨凑合着用。
算上江渝来之前,他已经是三天没好好休息过了,但是蘅芜居此番遭难,勾起了不少旁支的野心,有想出去自立门户的,也有暗下想借此机会谋权篡位的,总之趁着苏家正乱,都想在这乱中捞点好处。
一边是蘅芜居的修葺工作和沂川坊市运转,人手不足,人心不稳。一边是宗主和夫人的后事,头七还没过就已是有大片的人蠢蠢欲动,让他们如何走的安稳?
还有阿云的消息.....
幸好,还没有他的消息。
所有的担子一时间全都压到了苏宁的肩上,乱流涌动,如果他现在倒下,苏珏几十年来一手扶稳的苏家,就又要散作一盘沙了。
为这种种,饶是眼中布满血丝,饶是头痛欲裂,心如刀绞,苏宁最多也只是撑头小憩片刻。
“沙沙”
院里传来一阵窸窣,树影婆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苏宁抬眼,视线穿过帘幕看着中庭。
“叮-”
他右手还拿着笔,左手手腕翻转长袖扫过,翻飞的衣袖中闪着白光,苏宁左手猛的一挥,那道白光划破帘幕飞向中庭。
“噗-”
正中一人的右肩!
来势之猛,那人毫无防备,被霜秋刺穿肩膀钉在中庭的桂树上。
那人忍着痛抬起左手想要将霜秋拔出,又是一道黑影击中了他的左肩,劲力之大毫不留情,将他的左臂打得脱臼。
“啪”黑影落地,那人这才看清,这是一只带着墨的笔。
“你以为你穿着我苏家的衣服我就认不出来了?”屋中走出一人,午间的阳光映着他煞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盖不住他周身凛然的戾气,虽是一身白衣,亮的扎眼,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想来打探阿云的下落?真把我这蘅芜居当你林家后院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人被钉在树上不敢动弹,他现在全身的重量都在霜秋上,微小的一个动作都是汩汩的鲜血和钻心的剧痛。
“怎么样,找到苏安了吗?嗯?!”
苏宁握住霜秋的剑柄,将剑转了个方向。
“嘶——”
那人倒吸一口凉气,不住地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找到。
“呵呵”
“不过....”
“你还有机会可以离开。”
“发信号给林家的人,说苏安已经回到了蘅芜居。”
那人瞪大了眼睛,大叫到“横竖都是死!苏公子不必多费口舌,直接给我一个痛快!”
“怎么会呢,不照办,你就一直挂在这里,血尽为止。照办,你还有机会在林家人反应过来之前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怎么会一样呢?”苏宁将霜秋拔出一寸,大量鲜血涌出染红了半个身子,湿答答的粘做一片,那人的视线紧紧盯着霜秋的动作,没有做声。
“现在,我最后问你这一次,你找到苏安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今日丑时,苏安回到了蘅芜居,现在正在暗房里!”那人连声说道,生怕苏宁又将霜秋刺回来将他钉死在桂树上。
“很好。”
苏宁顺势抽回了霜秋,立在身后。
那人颤颤巍巍抬起右手伸进衣服里拿出一纸信笺,上面印着林家标志的兰花,他又捡起一旁的羊毫笔,趴在苏宁脚边在信笺上写下刚刚口述过的内容。
待他写完,含着手指吹了一个口哨,一只黑鹰盘旋而出,落在那人身前,他将信笺绑好,黑鹰长鸣一声飞走了。
看着黑鹰消失在屋檐,苏宁勾起嘴角,转身就要进屋。
那人从地上撑起来,扶着左臂,运起轻功一脚踏上了房顶。
眼看他就要跳下去离开了。
一道墨色剑气从身后飞来,将他刚刚跃起的身子拦腰截成两半。
“噗通”两声落到了荷塘里,染出一片深红。
“林家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蘅芜居。”
苏宁收了霜秋,一脚踩断了那支羊毫笔,回了书房。
同日午时,桃源镇,临阳客栈
“大夫,他的伤势如何?”
江渝和苏安已经回到了客栈,在当地人的介绍下,找来一个还算知名的郎中杨悬壶为公孙述查看伤情,杨大夫把着脉,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最后他把公孙述的手放回被褥下,站起身叹了口气道“唉,外伤无事,没有伤及筋骨,血也止住了,今日不要走动,明日便可结瘀.....只是....”
“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只是公子这腿.....老夫学浅,实在没有办法。”
“他的腿怎么了?”江渝继续问道,转眼看向躺在床上的公孙述,那人表情平淡,仿佛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说至他的腿有问题而且治不好的时候竟是连眼都不曾抬过一下。
“经脉受堵,气血不行,他的腿....应该是没有知觉的...老夫愧对师傅,竟是连结郁何在都查不出来。”
“杨大夫不必挂心,十几年的顽疾了,在下早已不报希望,随他去吧....”一直沉默的公孙述终于开口道。
“....唉,公子年纪尚轻,竟有如此心境,实属难得。”杨悬壶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拇指大的瓷瓶递给了江渝。
“这是百香膏,对伤口愈合有奇效,你且记得每六个时辰为他上一次药。”
“没问题。”
江渝付了诊费,把杨悬壶送出了客栈,回房后立刻关了房门。
“公孙先生,桃源镇附近,有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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