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麻雀依旧在枝头上闹腾,跳上跳下,歪头侧视。
阳光正好,打在不生青苔的龟裂青石板上显得有些扎眼,同样刺眼的,还有林家侍卫的铁甲钢刀,他们个个站得笔直,容光焕发目不斜视,一分名头添一分傲气,现在林家大好优势,他们自然更加神采奕奕。
林枫站在众人最前,离陆容不过丈远。手持卧津刀,半眯着眼仿佛审视犯人:“口说无凭,到底是不是真的,找出来验验不就知道了?”
林枫抬起一只手正要下达命令,但手还未挥下,林钟端着大步从后面拍了拍前者的肩膀,走上前去:
“陆斋主,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
他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眼里透着兵锋的利光。
“不过,如果你真的已经把苏安的气海化去了,为什么一开始不直说呢?一定要兜这么大个圈子,直到最后落了下风才肯告诉老夫?”
……
不好,这老狐狸果然没林枫那么好忽悠。他是发现了什么吗?应该不是猜到换海的事了吧......
见陆容无言以对,林钟冷笑一声,挑眉道:
“看来陆斋主这是还没理解老夫的意思?那老夫换种问法吧——你这样煞费苦心地与老夫周旋,究竟是在为谁拖延时间?”
……
果然...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为谁拖延时间?
肯定不能实话告诉他,不然凭这林老狐狸的敏锐,他一定会觉得小渝藏着什么秘密,搞不好还会让他想到换海这种可能。
说苏安吗?他已经没有气海,的确没必要再拖延时间。
还是说...为等增援?
“那当然是为这七宝堂中还没转移出去的病人!”
还不等陆容想出一个适当的理由,一直缩在徽室门口的离取义突然出言打破了沉默。
“离堂主!”
陆容都快忘记这个人还一直坚持没有离开,现在看过去,离取义后背贴在墙上,努力站直身子,双手藏在身后,脸上神色还算镇定:
“你们这么大的阵仗,要是还把那些病人留在堂中,只怕本身就还没好的,还得吓出其他毛病来!”
听他说的铿锵,一时间全院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离取义身上,从来没受过这般关注的离取义只觉得芒刺在背,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他的手里早已捏起了一把冷意。
“哦?是吗?看不出来陆斋主还真是菩萨心肠啊!那怎么刚刚放毒杀我林家侍卫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呢?”林枫冷嘲道。
“你还真信那是什么秋后决?!林公子你看清楚了,那些淬过毒的银针,可有一根是发了黑的?!”
!
离取义的一席话,一下惊醒了林立着的林家侍卫,几人面面相觑,交换过眼神后蹲下去探那中了“毒”针的侍卫的鼻息。
“少爷,他们的确只是昏过去了。”一人抱拳向林枫回报。
林枫闻言乜了陆容一眼:“呵呵,秋后决?我说什么来着?麻沸散还差不多!看来大名鼎鼎的陆斋主也只有嘴上功夫厉害啊。”
“林枫!先说正事。”林钟捋了捋他花白胡子,负手一笑,淡淡道:
“这样吧陆斋主,你把苏安交出来,让老夫验上一验,若他的气海真的已被化去,老夫便立刻打道回府,绝不为难,如何?”
立刻打道回府?绝不为难?
不管什么话从这老狐狸嘴里说出来,总透着那么点阴谋的味道。
常理来说,林家已经把江、苏两家都得罪透了,现在一无所获,那老狐狸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太让人心动的话,信不得。
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弄清楚之前还不能让他知道苏安的下落......
“怎么,心虚了?”
“呵呵,我只是觉得......林阁老看着不像是那种说话算话的人。”有方明鼎的压迫,要说上一句完整的话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也亏得他是陆容,有灵御傍身,要是换了普通人,只怕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哈哈,他都没有气海了,老夫要他又有什么用?”
“还是说,你真的撒了这样一个蹩脚的谎来戏弄老夫?”
“得罪了那么多人...咳咳...我才不信你会这么轻易打道回府....咳咳”
“陆斋主,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信不信,没用。”
“小的们,搜!”林钟一声令下,侍卫齐齐立正,银盔铁甲砸出一声整齐的闷响,然后“丁零哐啷”地四散开来。凶狠、暴力地踹开了一扇有一扇的竹门。虽然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但骨髓里还是一个个地痞流氓,用嘴叫不开的就上拳砸,拳头砸不碎的就动脚踢。
这个凤凰城里最“宁静”的医馆,摇身一变,成了最可怕狰狞的战场。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你们要验,尽管来验便是!”
一扇竹门被人从里面踢开,从屋里走出两个半大的孩子,不,与其说是走出,不如说是其中一个架着另一个挪步出来。
苏安!
陆容瞪大了眼睛,虽不知道那老狐狸到底怀着什么鬼胎,但可以肯定,就是没有气海,他们对苏安依旧没有死心。
“愣着干嘛?来验啊!”苏安扯着尚有些沙哑的嗓音吼道,伸出一只手臂抬向那群林家人的方向。
林枫离他最近,此时已经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苏安的手腕,他的力道过大,直接把少年人细白的手臂勒出了道道红痕。
仿佛是探到了什么,林枫的脸色刷地沉了下去,眼里似有叆叇层云遮住了光彩,阴沉得骇人。
“你竟然!真的把气海化掉了!”他咆哮道,手下不觉握得更紧,似要将苏安的手臂折断一般。
“死心了吧!放了陆斋主,滚!”苏安费尽浑身的力气才将那只手臂拽了回来,林枫粗糙夹着汗渍的手掌捏得太紧,将他手腕处的皮肤磨破了两处,可他却丝毫不在意,歪头低声对清仁说道:“我们回去。”
“....嗯,好。”清仁答道,看苏安这个样子,应该是有些撑不住了。
化海落实,一切本该归息于平静的,而事实却是,在这拉伸到极致的紧张气氛中,听得林钟一声高呼。
“呵呵,自投罗网,小的们,给我拿下!”
!
林钟话音还没息去,三两把尖刀已经架在两个孩子颈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做什么?!”清仁回瞪了林钟一眼,两人的身份、年龄皆相差悬殊,但这一眼过去,清仁竟是没有丝毫的畏惧,而只有满眼的愤怒。
“林元泰!他已经没有气海了!你还想怎样!?”
见情况不妙,陆容忍着高压强行发动起灵力,碧水针将方明鼎的威压抵去些许,让陆容可以勉勉强强扶着柱子站起身来,说话也能轻松不少。
果然不出他所料,除了气海,林家对苏安还另有所图。
“哼,陆斋主,林家的目标从来都是苏安,可没说过只有苏安的气海。”林钟站在庭中,昂首挺胸,得意地一捋他的胡子,眼神似一只抓得猎物的狼。
“得罪了江、苏两大家,现在又拿不到气海,老夫还不赶紧抓两个筹码?等死吗?”林钟说道。
“你这是在作茧自缚!只会越陷越深!”陆容手臂支在门前的柱子上,他偻着背,像一道浅浅拉开的弓,在方明鼎的威慑下,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越陷越深?还能比现在更深?现在能牵制住苏宁那小子的,就只有他这胞弟了。”林钟用他那天生阴沉的声音说着。
一席话仿佛一把尖刀直刺入苏安心口。
用他?.....来牵制.....他兄长?
用这个没有灵御的他?
虽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但这话听在现在的苏安耳里,怎的就是那么心酸呢?
自己为什么就那么有把握呢?
“就算是个连气海都没有的废人也一样。”林枫接过话说到。
也一样.....
是啊...从来都一样......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们从来都没变过。
原来,这世上可以牵制住三清剑的,除了一尧伞和双心绫,还可以是一个什么灵御都没有的苏安......
原来,哪怕他没有和璧海,也一样是他们的累赘......
他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只等那一点火星把它烧化,焚尽,化成灰飞散而去。
“毕竟,苏安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忽然那个声音在他身后这样说,他听得是那样清楚,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听得那样清楚,字字清晰,字字诛心。
他蓦地微抖,耳际模糊,如炭火在肺,如剑山在喉,他心跳失了速,在胸腔里炸开,血液如脱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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