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蓝衣一听,拿起立在门边的斗笠,迈脚冲进雨里,一手戴斗笠,一手打开院门。银珠步伐慌乱地朝她狂奔而来,她身上未带一件遮雨物,衣衫被打湿,额角散下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大喊着:“蓝衣,我家的蚕不知怎地瘪下去了,它那个颜色……”
“我去看看,你先去换身衣裳,别生病了。”谢蓝衣打断银珠的话,朝她家里跑。
冲进棚子里,就见赵堂一脸愁容地站在架子旁,不知所措地望着竹匾上里的蚕宝宝。
谢蓝衣拿下斗笠靠放在架子腿上,走过去问:“生病的多吗?”
赵堂听到声音侧首一看,立即向旁挪了一步,“几乎每个竹匾里都有,白天还没事,这会儿子突然病的。”
棚下灰暗,夜色深沉,只有架子上放着的一盏小油灯是唯一的光源。
谢蓝衣拿起油灯,凑近竹匾查看。
就如同银珠说的那样,原本圆润饱满的蚕宝宝有些瘪了下去,白嫩嫩的身子透着乌黑,明显是异常的。
谢蓝衣没有急着开口,她拿着油灯,将旁边几个竹匾全都看完一遍后才道:“是因为屋里太潮了。”
唯一庆幸的是,生病的蚕宝宝不算太多。
雨声太大,赵堂没听清,探着脖子问:“你说什么?”
谢蓝衣抬高嗓音细说道:“我说,是因为屋里太潮了,眼下要赶紧把生病的蚕挑出来,不然它们会传染给其它没生病的蚕!”
赵堂一听还会传染,脸色一变,倏地手忙脚乱起来。
而这时,银珠已经换好干衣裳,她走进棚子,头发依旧湿哒哒的,谢蓝衣让他们夫妻俩先将病蚕挑出来
“呼隆”一声,又是一道惊雷炸响,透过木板间的缝隙,使得棚下白亮了一瞬,雨声随即变大,噼里啪啦砸在棚顶上,听得谢蓝衣心里愈发不安。
这雨若是迟迟不停,怕是所有蚕都会遭殃。
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心里刚这么想着,魏承晏就顶着斗笠喊着她的名字闯进了棚,他身上带着浓重的潮湿气,来不及摘斗笠,三两步跨到她跟前,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拉,“你快去看看,咱家的蚕生病了。”
谢蓝衣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这些蚕都一样,空气太湿冷,就免不了要生病。
银珠夫妇听到魏承晏的话,停了手上的活,朝这边看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生病了?”银珠问。
谢蓝衣拍了拍魏承晏的手背,让他别急,停下脚步对银珠道:“这雨要是不停,这些蚕全都保不住。”
“啊!”银珠吓得脸色一白,身子一软向后退了一步才站稳,“这可咋办?你可有法子?”
谢蓝衣低头沉思,再抬头时,面容依旧凝重,“要是有石灰,就能减轻棚子里的湿气,应该会好很多。”
可这里的石灰很贵,因为它们都是用在城墙、官邸这种建筑物里的,普通百姓很难能买到,即使能买到,价格也是高得吓人。
如今谢蓝衣手里只剩下一两半银,最后这点钱,不到万不得已,她一个铜板也不敢乱花,而这些钱,也不知能买多少石灰。
赵堂一听,神情激动地走到谢蓝衣跟前,急着问:“石灰?你是说石灰?石灰就行吗?”
谢蓝衣眼底浮出惊喜,“难不成你家有?”
赵堂挥手,“没有,不过我堂舅三儿子的媳妇她娘家的大表哥的襟弟是卖石灰的。”
谢蓝衣听得一愣,她算不清这些关系,但听着似乎挺远的,直接问:“你和他们关系熟吗?”
“见过两面,还不算生。”
谢蓝衣眉头一抽,原本想借些来的想法在心里暗暗捏灭了。
岂料赵堂却道:“他家开了个石灰作坊,挺大的,找他借些应该不难,咱们两家棚子能用多少石灰?你给我一个数,我现在就去借。”
谢蓝衣来不及细问,心里估算着道:“你家十斤,我家二十斤,最少……也要借二十五斤,他家在哪?若是太远回不来也不行。”
“就在福阳县,和咱们县挨着。”
“这么远!”谢蓝衣的心登时沉到了谷底,喃喃道,“这一来一回就要一整日了。”而这些蚕宝宝,哪里等得及这么久。
魏承晏在一旁提议:“找谁家借个车,今晚上就去,用不到明日中午就能回来。”
“魏兄弟说得对。”赵堂说着话,人已经朝棚外跑去,“我去找村长借,你们在家挑病蚕,我尽快回来。”
话说完,人也没影了。
谢蓝衣抿唇看向黑漆漆的棚外,事到如今,只能将希望寄在赵堂身上。
“你们放心,赵哥说能借来就一定能借来,他这人看着傻傻的,真要有什么事,比官老爷都靠谱。”银珠说笑着,原本苍白的脸颊不知不觉中已经恢复平常。
谢蓝衣弯起唇角,“那咱们就在家等着赵大哥。”她看向魏承晏,又道:“你先回家将病蚕挑出来,我帮银珠姐把这里挑好就回去。”
魏承晏还未来得及答应,银珠抢先道:“不用,我这不多,用不了太久,你们养的多,先紧着你们自个的,我这边挑好就过去帮你们。”
银珠这么一说,谢蓝衣也不再客气,和魏承晏回了自己家,点了几盏油灯放在架子上,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和棚顶的惊雷暴雨,挑捡竹匾里的病蚕。
还没弄到一半,银珠就来帮忙了,三个人开始一起捡,速度快了许多。
等捡完后,谢蓝衣发觉脚底下湿哒哒的,拿起油灯一照,才知地面上竟有一层积水,是从外面一点点渗进来的。
赵堂今夜是回不来了,无奈之下,谢蓝衣只好将厨房灶台下的草木灰铲来撒到地上,后又铺了层稻草碎。
忙完后,谢蓝衣让银珠回自己家休息,银珠则是搬了个杌子坐在自家棚子里,死守着蚕。
谢蓝衣这边更是无心安眠,因为他们摘的桑叶已经快要吃完,再不摘些新的,这些蚕宝宝就要饿肚子了。
见势,魏承晏利落地拿起斗笠戴在头上,“你在家看着,我去摘。”
谢蓝衣不放心,跟了上去,“我们一起去,还能有个照应。”
如今深更半夜,又下着雨,路上必然不好走。
魏承晏犹豫片会儿,最后倒也没说什么。
他提着背篓放到板车上,将板车向外推,结果刚推出东屋,板车就陷进了泥地里,他脚步向后退半步,身子前倾,铆着劲向前推,五指握着木把被雨水打湿,青筋随即凸起。
谢蓝衣跑过来抓着车帮,面对着魏承晏,咬牙向后拉。
几番尝试,板车越陷越深。
“不行。”谢蓝衣松了手,喘着气道,“别用板车了,我们拿着背篓去。”
家里只有一个背篓,谢蓝衣找来了柜子下压着的旧布单,这原本是许氏铺床用的,后来魏承晏买了新的,这些就被搁置了。
谢蓝衣留着原本是想当擦桌布用的,如今拿来放桑叶,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魏承晏背着背篓,谢蓝衣将旧布单放进背篓里,两人朝外走。
家里没有蓑衣,仅靠着斗笠,也就只能保证头不会被淋湿。
院子里路面不平,又都是土路,每走一步,脚都要陷进泥里大半,还没走出院门,脚上布鞋的原来颜色就已经看不出来了。
这样下去,他们想走到地里都是艰难的。
权衡过后,谢蓝衣带着魏承晏去了门前大路上,路两边的桑树都是公家种的,每逢下霜后,桑叶就会被村民争抢着采摘当药材卖,如今采些来喂蚕,应该也是可以的。
她之前并未采过路边的桑叶,是因白日大路过往人多,那桑叶上覆着厚厚一层黄土,要洗很多遍才能洗干净,采来喂蚕属实麻烦。
如今下了雨,倒是把这些桑叶给冲洗干净了。
到了大路边,谢蓝衣掏出背篓里已经湿透的旧布单,四下漆黑,与魏承晏在空中摸索半晌,才摸准布单的四个角,两人一手抓着一个角,试图展开。
谢蓝衣向后退步,突然脚下一空,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摔去。
“啊——!”
“扑通”一声,泥水四溅,谢蓝衣整个人直接坐在了泥洼里,手中的布单也松开了。都是泥地,这一摔,疼倒不算疼,就是很不舒服,麻衣被泥水浸透,贴着肌肤,豆子般的雨水直朝她身上砸,难受狼狈到了极点。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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