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休息了,路西。”
每当这个时候,当那如同月光与星芒一样的薄雾和轻纱遮蔽,散落在地面、在桌椅上、在花石草木之间,神明便会悄无声息的出现,以手握住这造物的指尖,抑或是温柔坚定且不容拒绝的抽出路西菲尔手中的笔,牵起了这造物的手,缓缓至于那床前。
只是强大如路西菲尔,这拥有神明六分之五力量的生灵,却又似乎是不需要睡眠的。因而在那最初始时,当路西菲尔顺从的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双手交叠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放在胸前、小腹所在的位置......神明的目光似乎开始变得暗沉,却又似乎全然没有任何波动。
“路西。”
主的眼注视着这生灵,以指尖抚过这造物的头顶,而后开口。
“我知道你未曾睡下。”
于是路西菲尔睁开双眼,恰如神明之所说的那般,平静的蓝眸之中并没有任何的睡意。
似是有叹息于悄无声息间、在那不知名处逸出,神明拉起了路西菲尔的手,使其顺着自己的力道起身,而后在下一瞬间周遭之画面与场景变幻,这造物与造主置身在那圣堂之上。
神明高居在御座之上,面目与身形俱皆笼罩在圣光和迷雾之中,看不分明。而路西菲尔脑海中似是回忆过那一条条或是经由自己制定或是经由自己批准的清规与戒律,而后向后退开拉开半步的距离,便要对着神明半跪行礼与谢罪。
虽然这一切种种似乎都只是神明的一厢情愿,同路西菲尔并不相干。但神明的存在本就是此世之间唯一的正确,不是吗?
神明并没有阻止路西菲尔的动作,只是在这造物将要半跪在地的那瞬间,手上用力,叫这造物跌坐在地面。
“吾说过的,你不必对着任何生灵而跪下。”
外貌与身形俱皆是完美到极致的、堪称造物之极限的炽天使长于神明手中的力度之下跌坐在地面、在那御座之下的台阶间,如一只再是优美与轻盈曼妙不过的天鹅,扬起了颈,再是精巧不过的下颔被神明所捕获,以指尖轻轻抬起,仰视着那居在御座之上的、笼罩在圣光与迷雾当中的神明。
主的眼睑垂下,并不曾错过与遗漏路西菲尔面上丁点的变化与神色。虽然由始至终,不管是这造物的身体还是心灵,都似乎没有丁点的变动。
是如此的温顺与顺服。
于是神明使路西菲尔将头枕在自己的膝头,以指尖穿插、拂过这造物的那灿金的发,有一下没一下的,叫这造物向着那睡眠与梦境之中而去。
只是愈是强大的生灵,愈是不容易陷入到梦境。而每一场梦境对于他们而言,都或许是预知、是未来、是流淌在时间缝隙当中的已经发生正在发生抑或是将要发生的事情。
但,至少就这一时期而言,路西菲尔的睡梦之中是没有梦的。
而在那无数个属于天国的夜晚,在路西菲尔伏在神明膝头并且于神明的安抚之下陷入到睡梦之际,神明的指尖在这造物的眉眼间停留,虚虚的描绘。在那圣光与迷雾之内,造物主那不可直视的颜,亦似乎在开始变得真实。
“所以你之所喜、所悦的,究竟是这生灵,还是这完全符合你之心意而生成的颜呢?”
法则于无形之中发出嘲讽,而后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对上了神明抬起的眼。
那是一双璀璨与漠然到极致的,较之以万载寒凉不化之冰川与积雪更加冷冽的眸。
“与尔何干?”
神明如是言,对着时不时出现的法则做出最后的警告。
“不要妄图挑战吾的底线,法则,要不然,吾不介意将这一切毁灭。”
“包括路西菲尔吗?”
法则沉默,而后以那无形的目光望过那陷入到沉睡之中的炽天使长,开口,问出疑惑。
神明与法则似乎是一体的,但神明之所以是神明,便在于其实际是不可控的,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又或是天地间的种种其实并不能对神明造成阻隔。
若神明当真想要做什么,世间的一切都要为之而让路。
只不过——
“为什么会有例外?”
神明再平静不过的反问,言语中褪去了所有虚假和温和的表象,冷漠与无情显露无疑。
主不在乎,不在乎世间的造物与生灵,自然不在乎路西菲尔。又如何会有例外,又怎么会有例外。
于是法则再度陷入到沉默,无言,缓缓归于沉寂。只有莫名的叹息与话语响彻在这圣堂之中,回荡在神明的脑海之内。
“你会后悔的,耶和华。除了神明以外这世间并没有完全,这完美造物,是灾难,更是劫,属于你的劫。”
况且纵使是神明,便当真是完全?
但,灾难与劫吗?
神明于无声处冷笑,反问,并不曾因此而生出变化和改变。
只是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以指尖虚虚点在路西菲尔眉心,开口,看似云淡风轻却又似乎不怀好意道:
“既然如此,那么便要他离不开吾便是。”
养鸟啊,就得剪掉它的羽翼,磨灭它的利爪,而后打开笼子,使它飞翔。却又在它飞出去,振动翅膀,将要有自己的生活之际,将其抓回,关在笼中,一点点将其摧毁。
摧毁它所建立的一切,磨灭它的信心、叛逆及勇气,叫它老老实实的呆在笼中,等待牧羊者的垂怜和宠爱。
如此,方才是正确,不是吗?
但这世间又哪有什么绝对的真理与准则?
即便是有,当属于神明的劫难升起,当神的灵于水面因那光的出现而驻足与停留,那本当为义、为真理与准则的东西,便已经被蒙上阴霾,陷入到混乱与疯狂。
于神明的指尖在路西菲尔眉心点下,有属于这炽天使长的翅羽、光辉华美恍若圣光的六翼在其身后展开,如梦似幻似虚还实,足以叫这天地间的光芒为之汇聚与失色。
原本伏在神明膝头的路西菲尔睁开了眼,恍若苍穹的蓝眸之中带着几分自睡梦中醒来的水润与迷茫。只是很快的,那水润与迷茫散去,盛出虚假的信仰与虔诚,静静地仰视着神明。
“吾神。”
属于这造物的手仍旧搁放在神明的膝头,于路西菲尔的耳侧、在他的脸颊间,有发丝散落,压出细细的、浅淡的印痕。
神明的指尖自那圣光与迷雾当中探出,然而落在路西菲尔眼中的,却只是一片纯白。
柔和到极致的、恍若光明的海洋一般的纯白。
一切好似是不真实,然而神明落到自己肌肤间的触感,却又是最真实。
主的指尖撩过散落在路西菲尔脸侧的发,以指腹在这造物的脸颊间流连,而后在那唇瓣间停留,缓缓摩挲。
“路西。”
神明似是极亲昵的唤这造物的名,唤这不曾为世间之造物与生灵出口过的昵称。而后带出了笑意,意味不明道:
“你会永远留在吾身边,信仰我、侍奉我,对吗?”
路西菲尔理所当然的给出那个肯定的答案。
“自然。”
于是神明俯首,凑近了路西菲尔的脸侧,在其耳际开口。
“记住你的话语,路西。”
纯粹到极致的、温暖与祥和的圣光之中似是有什么黏腻且怪异的、不可名状的东西在复苏、蠕动、缓缓爬行、沙沙作响,贴近了路西菲尔的面,由下而上的一点点环绕上这炽天使长那属灵的身躯。
想要将其吞噬,将其纳入到掌控之中,拆吞入腹甚至是彻底的融为一体。
只是这造物的蓝眸澄澈与空茫如苍穹,又似是那没有任何波纹的镜面,虚假的虔诚与信仰之外,倒映出一片璀璨到极致的圣光与纯白。
于是神明牵起了路西菲尔的手,在下一刻间、在这属于天国的夜晚将要退去之时将路西菲尔送回,送回到属于副君殿下的寝殿之中。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一切都在无声息间发生,在每一个夜晚到来与白日将要来临之际,神明与路西菲尔之间的种种并没有惊动任何造物与生灵,亦没有谁能够窥探到那份隐秘。更不知晓,那圣光中的真神不知自何时起,或许从来便非是他们所想象的模样。
直至那某一日,在神明将路西菲尔送回之际,这向来完美且温顺的炽天使长忽然伸出手指,回握住了神明。
天使是属灵的,是可以变幻容貌与形态的,并不受肉身的束缚。而创造他们的造物主,那圣光中的神明,同样存在于虚实之间,同此世间隔着久远的距离。因而只要神明想,那么路西菲尔之所握住的便是一点月光、一缕清风、一道可望而不可及的、虚无的幻影与光芒。
只是不管是何时,神明予这造物的触感却又似乎是真实的。因而路西菲尔之所回握住的,似乎确确实实是属于神明的手。
全知全能的主回头,璀璨的眸中倒映着路西菲尔那光辉华美的颜,不曾放过其一点一滴的变化。
然而路西菲尔面上并没有任何变化,对神明坦露且毫无保留的心声里亦是一片的平静,并没有任何波澜。
“送给您。”
感受到神明目光与注视的路西菲尔将未曾握向神明的那只手摊开,有似是刚采摘下来的、尚且带着露水的花瓣出现在那白皙且细腻的掌心。
只是一瞬间,前因后果以及有光那花瓣的种种便出现在神明眼中,呈现在神明眼前。只不过很显然,神明更想从这造物口中,自路西菲尔的言语里知道这造物最真实的想法。
于是神明伸出手,拈住了这花瓣,使其漂浮在空中,在那照耀过帘幔的圣光间停留,而后开口,问出疑问。
“为什么?”
主的意分明是可以揣度却又不可揣度的,长久以来的相处与默契已经叫路西菲尔足够了解神明。至少足够了解神明口中,那未曾出口的话语。
众生的主与父显然是从不缺少任何东西与物品的,而不管是路西菲尔还是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都已经自主的身上获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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