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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二)

小说:

暖絮惹君心

作者:

拾月初肆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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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蕊初讲话时,两人面前的茶已经渐渐喝完,这续茶的事就落在了李絮的身上。

今日在这澄湖游船上与周蕊初再次相谈,她的印象转变良多,大抵也有母亲的原因在。

“若你所爱之人,要杀你所爱之人,你会如何抉择?”周蕊初口中突兀地弹出这句话,让正在倒茶的李絮措手不及,一个没拿稳,让茶水微微洒出来一些。

李絮拿着茶壶的姿势不变,轻轻摇头回答:“我不知道。”

“我当年也不知道,所以我去问我娘。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父一而已,人尽可夫也。’”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周蕊初再度问李絮。

李絮点头。

周蕊初只有一个爹,但是天下任何男子,都可以做她的夫婿。

周蕊初的娘已经替她做了选择,这种选择,也是周蕊心之所想。

当年拜在周蕊初罗裙之下的人,要举起刀杀了她的父亲,在舍弃一份感情时,这其中必定有许多难过的时刻。

“那晚他不在屋中,我将信收好后,第二日一早便去官府报了案,我父亲是云松书院院长,德高望重,官府很快派人前来逮捕,可我毕竟年少,忘了他回来会发现书信不见,待官兵搜查时,他早已逃之夭夭。”

“那后来呢?”李絮追问。

“后来?”周蕊初苦笑,“若是没有后来就好了。”

但周蕊初还是对李絮述说出之后发生的事。

那男子逃走后,一直没有离开洛城,而是趁着周蕊初和她母亲去郊外散心的空档,准备伺机杀掉两人。

两个女子,体力和气力天然就要比男子差些,周蕊初母女自然是一边逃,一边呼救。

这幅场景刚巧被来洛城谋生的五个外乡人撞见,其中三个胆大的,也不怕那男子手中的利刃,在搏斗中,一人的左下眼角也被利刃划出伤痕。

那三人在家中干的都是体力活,手上没个轻重,一下手就是重重一拳,没几下,那男子就没了气息。

这才有了之前周蕊初说的事。本是要来洛城谋生的五人,因见义勇为打死了人,可打死的刚好也是官府要逮捕的人,在周蕊初以及父亲母亲等人的求情之下,彼时还是钟知府的钟风竹才将三人收押大牢,待两年后才刑满释放。

也有了接下来无人雇佣、只能混迹街头的事。

“那他们为何不回家呢?”李絮疑问,要是回到家乡,不如在洛城赚的钱多,但也能过得起走。

周蕊初摆头:“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李絮你可知吃穿住行,这行既然在第四位,那就说明要做到‘行’,所用的盘缠皆要过了前三个之后,才能‘行’。”

李旭恍然大悟,这五人在这洛城无人敢雇佣,没有活计,身上的银钱也不会多到哪里去,而偷鸡摸狗不是随时都能偷到的,还有被抓入大牢的风险,每天能吃饱穿暖就算是很不错了。

“我一直觉得是我自己,这才阴差阳错连累到那五人,他们不愿见我,也不肯收下我的钱,大概也对我心怀怨恨吧。”周蕊初脸色不算很好,心里大概也很愧疚,“那日在乐泽楼吃饭的事,我也是请人相劝很久,他们才应下。”

要不是看到李絮晕过去,周蕊初本来是打算联系过谢子岑之后再说出口的。

“所以你现在可以明白,那魏秦给的一千两对他们的诱惑有多大,所以这才一时糊涂犯下坏事。我去官府问过,他们说是按吩咐将你丢去郊外城隍庙。”周蕊初语气开始渐渐软起来。

丢去城隍庙也很吓人好不好?李絮腹诽道。

“那日在课上问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也是在说我自己,我因爱犯错,自然不会在这上面犯下第二次错,所以更加努力读书,我知道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可没有规定女子不能任教师长。”

谈论到这里时,周蕊初带着微微的骄傲,眼角也开始眉飞色舞起来:“在这之后,你母亲再也没有赢过我,更不要说你爹了。”

“四年后我通过考核,如愿留在云松书院担任讲书,但你母亲总想着当红娘,我已无心与情爱,这才把你娘气到了。”想到谢子岑绞尽脑汁为自己制造与男子的相处机会,周蕊初很是无可奈何。

李絮却是立马问出:“周师长未曾嫁娶?”

“我为何要嫁娶,我可是云松书院师长,银钱不缺,身份也受人敬重。再者,若是再遇到他那样的男子可怎么办?虽是人尽可夫,但我已经不想要‘夫’。所以,不如个人过着还自在些。”周蕊初难得的语调活泼,仿佛让李絮看到了当年的少女。

船舱太矮,需得躬身进入,两人说完后,李絮拉过周蕊初的手往船舱外走去,接着李絮走到船舷处,转身面对周蕊初,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口中还念念有词:

“周师长,之前话语多有冒犯,今日李絮诚心向您认错,望师长既往不咎,还请谅解。“语气严肃有礼,很是郑重。

今日与周蕊初的谈话,她这才明白,她的这位周师长,不是自己曾经所想的那样坏。

她也知道周蕊初为何会问自己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在委婉告诉她,那五人迫于离乡温饱等问题犯下的错,已经得到了惩罚,所以希望李絮别记恨,他们被世人目光所鄙夷,能少一分就算一分。

周蕊初赶忙去扶起李絮的手,顺便夸奖了一句:“不愧是子岑的女儿。”

接着才如释重负说道:“好了,接下来我们正式去游湖吧。”神情光彩照人。

李絮也清脆应道:“好!”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太阳越升越高,李孟彦直直站在一处树荫下,而安少虞已经瘫坐在地上,手上不停摇着扇子,看起来很烦躁。

“彦知,她们怎么还不回来啊?都两个时辰了!”安少虞开始不耐烦,手中的扇子也摇得更用力:都到吃午膳的时间了!

李孟彦闻言低头,看着安少虞的头发,突发奇想地摘下柳叶悄无声息插满整个头顶,这才开口:“她们的船已经往回驶了,你别着急。”接着又开始欣赏自己的杰作,暗自夸赞。

安少虞猛地站起身,很是兴奋:“哪里哪里?”因动作太大,几片柳叶从头上落下,李孟彦看见后很是惋惜。

“走吧,我们去岸边。”看了看刚才被自己插入发间此时却落在地上的李孟彦收回目光,叫上安少虞往游船驶回的方向走去。

李絮和周蕊初乘坐的游船已经稳当停靠在岸边。

李孟彦和安少虞也刚刚到达。

待李絮离船时,她这次也很小心地将裙摆提起,并且将那条绶带揉成一团放入裙兜后才迈出脚步。

可这次,却是船身在水中晃荡了一下。

正在下船的少女突然没了重心,往前栽去。前方的李孟彦看到,随即大步跨上前来,稳稳接住李絮,随着接住倒入怀中的少女,脚下的步伐也往后踉跄了几下。

李絮下意识抬头,李孟彦好看的容颜近距离映入她的眼中。

那双波光粼粼的黑眸也在看向她。

紫衣超然的翩翩公子双颊如同染上了芙蓉花色,精致无双的长相上有着明显的呆愣。

柔美动人的娇小女子同样一身紫色衣裙,抬头的模样也是满满的不自在。

直到旁边一身轻微的咳声,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分开后背对着对方。

“李姑娘。”

“李公子!”

两人异口同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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