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霎时如有爁焱灼烧,内腑被炙热的火龙横冲碾撞,搅作满团乱麻。
薛成瑾再也遏止不住气海中躁动肆虐的灵气,满额冷汗地软倒在地。
“嘶啊——”他抱臂紧捂住小腹,猝然吃痛出声。
变故发生在顷刻间,方才还在好好静息入定的人兀地倒地不起。抱臂在旁护法的谢昀川当即伸指点向薛成瑾胸前两处要穴,强行阻断他经脉中灵气流通。
他蹲身勉力将人扶起,附掌在背输送灵力时皱眉道:“你怎么回事?”
这符不是没问题么?
薛成瑾疼得眼中漫上血丝,眼角通红带泪:“丹田、丹田内……突然好痛……”
那缕赤练般的灵气浸入气海的刹那,他还以为腹内有什么东西炸开来,浑身经脉具颤,疼得快要不能自已。
谢昀川闻言,伸手搭向他腕间内关穴,分出一缕纯净的灵力没入脉中查探。
不过片刻,他睁开眼,眼底闪过惊异的诧色,难以置信道:“你灵根有异?”
薛成瑾内里气海动荡,按理说此刻以他人灵力护法,即能快速平息丹田内溢气暴动。
可他的灵力方至天枢,即被那股灼热之力震开,再难寸进半步。
这分明是灵根破损、天元外泄之象!
“我灵根受损是多年前的事,最近修炼时也不这样啊……嘶……”
薛成瑾紧抓住谢昀川的小臂,冷汗涔涔地喘着气。
元宝不知何时翻滚到聚灵符的某处灵力节点上,白玉兽身通体散发出翠绿荧光,竟将符效慢慢截停。
它以仅有薛成瑾才能听懂的声音着急唤道:“主人!你没事吧!”
身下聚灵符阵逐渐止息,薛成瑾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盘腿坐直,小脸面白如纸:“……我分明与昨夜一样,照常引气锻灵,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可是火灵根?”谢昀川问。
“是。”薛成瑾愣了愣,“怎么了?”
谢昀川抵掌在他背后,温润灵力未曾中断。他沉吟半晌方才开口:“若我猜得不错……你少时灵根折损,自那时起便精气溢散,阴冷天时常感经脉生寒,不能轻易聚气,可对?”
“……嗯。”薛成瑾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没有料到谢昀川竟能说中这种细节。
得他肯定答复,谢昀川道:“你经脉内走气路径有异,想来不是常规之法。可这符是为聚灵,有大量灵气充斥在经脉各处,以至于随之涌入气海,你的灵根却没有办法因此纳气滋养,受此刺激反生排斥,伤及你自己。”
他低头看向已经黯淡如初的聚灵符文,抿唇道:“这符……可能不适合你用。”
薛成瑾本就一字一句听得愈发沉默,不想他最后的话会是如此。汗湿的掌心不由攥紧,很是不甘。
修炼进界最忌图外物之便,灌灵贪快。他不想去动用库中那些天材地宝正是因为此,转而才在《符篆百解》中翻出此符,算是取巧助进修炼。
原身止步炼气中期已一年有余,气海中的灵气盈余颇多。他仔细算过,若是借聚灵符抓紧修炼,数日间突破炼气后期颇有可能。
可如今因灵根问题,聚灵符与他貌似相性不和。
那入境名额要怎么办?
薛成瑾垂眸盯着地上的新画不久的符文纹路,眼底千般情绪涌动。
脚边的元宝察觉主人心情低落,在他腿边轻拱蹭动着。
玉球儿跟着沉默下来,半晌才缓缓走近了些,抬爪拉住薛成瑾的衣袍,小小声道:“主人,元宝想到可能还有一种办法……”
“既然大量灵气会导致主人真元暴动,那不如,想办法试试提高灵气流速,而尽量避开吸纳过多的灵气呢?毕竟主人用的是炼气之法呀,周身有灵气盘绕,促进经脉走气才是最紧要的。”
听罢此言,薛成瑾稍怔。
水满则盈,过盈则亏。
……可若是他根本就没有吸纳满盈的机会呢?
他倏而转身拉住谢昀川的小臂,再抬头时,眼内沮色皆不见,眸底却有芒熠动。
薛成瑾扯住人衣袖晃了晃:“等等!我们换个位置。这次你引气时不要太过,我在旁打坐时也就不会轻易被灵力波及,我们再试试。”
谢昀川这个行走的七灵根,正是只如何也吸不饱灵气的大饭桶。
既如此,让他注意控制引气速度,将多余的灵力吸走不就好了?
薛成瑾想毕便立刻行动,以步丈量半尺,在聚灵符不远处用脚尖画出个圈。
他盘腿在圈内坐下,指着地上的聚灵符对谢昀川道:“你快打坐,我要起符了。”
谢昀川见他脸色尚白,不由迟疑:“你……”
“我没事。”薛成瑾摇摇头,肯定道。
比起担心被灵气所伤,他更害怕的是自己徒劳错失掉这个机会。
见他坚持,谢昀川也不再多说,径直在符阵中盘腿坐下。
薛成瑾支身往前,默默念决并指起符。指尖挪开不过片刻,聚灵阵再次被顺利点亮。
他不敢大意,忙闭眼凝息,同样入定。
阖目内视时,五感皆要敏锐许多。寻常不可视的天地灵气在身周涌动时隐有所感,薛成瑾忽觉耳畔清凉,如有风掠过一般。应是聚灵符开始发挥作用,将灵气聚集在谢昀川周围,供他引气入体。
他谨慎地将方才平复不久的灵力从神阙引出,极慢地流经各处穴位,生怕再出现什么岔子。
虽未置身聚灵符中,但薛成瑾所坐之处灵气涌动亦过于常。经脉各处受天地灵气润泽,走气淬炼时不由顺畅许多,毫无阻滞。
他只是灵根有损,可毕竟出身世家嫡系,经脉内自不会有太多杂质有碍修行。
稀薄的灵力渐被粹实,游经一个又一个穴位后目可见之精炼许多。火属灵力再度盘结作赤练状,被他慎之又慎地仔细牵引,朝气海复归而去。
即将与丹田气旋相接的刹那,薛成瑾神识高度绷紧,额间红绳已被新汗润湿,甚至预先做好了再疼一次的准备。
可这次竟真如他先前所想,绯红灵力自天枢经中注入海,赤练初碰丹田气旋,不再如先前那次乍然如沸,激起天元暴动。反如游鱼进海般顺滑无声,倏忽间便没入了气旋,同已有的灵力一起经转不息。
薛成瑾缓缓吐息收势,睁眼时满目喜色藏不住。
身前半尺,符阵中的谢昀川先他一步结束入定,自睁眼起就在专注观察他的状态。
见薛成瑾无碍,他才出声道:“如何?”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次特别顺利!”薛成瑾兴奋不已,“有你把灵气吸走,我这次炼气时没有再出现天元躁乱的情况,淬炼经脉也顺畅了不少。”
他一把抄起在旁欣喜蹦跳许久的白玉小兽,圈在怀中紧紧抱住:“多亏有你啊元宝!”
“嗷呜!”元宝亲昵地蹭弄在他前襟,小爪晃动不停。
“那就好。”谢昀川起身拂去下裳沾的尘土,对他道:“我去做菜了。”
先前提回来的满篮子菜还搁在灶边,等着人洗切下锅。
薛成瑾素来五指不沾阳春水,能进厨房也帮不上什么忙。聚灵符这番折腾还闹得他腹痛一遭,遂老老实实揣着小兽坐在桌边,给自己沏了杯茶,不时看月解闷。
月下小院,炊烟渐起。
薛成瑾隔着锅上白雾水汽,瞧不清谢昀川是何动作。只是闻见扑鼻的饭菜香,肚里馋虫被勾到躁动难耐。
不过多时,少年端着数只碗碟朝这边走来。
薛成瑾搓手间闻见香气愈近,不由在心里想:谢昀川的手艺竟是这般不错,看来平日的腊肉青菜瞧不出他的真实水准。
可随着饭菜逐一上桌,薛成瑾登时态度十八变。
看着满桌的炒青菜、醋溜土豆丝、白灼丝瓜与油炸萝卜饼,薛少爷登时不满道:“谢昀川,我给你五块灵石,你连肉都不给我吃吗!”
放眼望去,满桌素色。除了米饭上可怜兮兮趴着的两片腊肉,竟再找不出半星肉沫!
谢昀川道:“今日太晚,若非膳食堂的师兄允我买下这些菜,可能连这些也没有了。”
他见薛成瑾扒拉着碗中米饭,还未伸筷就要素脸染菜色,难得对自己关于这五块灵石的支出决策有了反思之心。
毕竟其中两块用于贿赂师兄,而放在平日,已足够买只整鸡了。
于是想了想,对他道:“下次补给你。”
“那还差不多。”薛成瑾嘟囔道,终是动了筷。
他素来对蔬菜无甚兴趣,挑来捡去先夹了看着最能下口的萝卜饼。
本对素菜的本味不抱期待,不想咬下第一口,满齿萝卜的清甜与咸香的脆壳调味交织一处,意外的酥脆鲜美。
薛成瑾双眼一亮:“好吃!”
他接连尝了数筷不同菜色,发觉就连最普通的炒青菜都用蒜瓣与猪油爆油添香过。虽是满桌素菜,入口风味却处处可见掌勺之人的用心。
薛成瑾就着土豆丝扒完半碗饭,抬头对谢昀川哼声道:“好吧,看你做饭这么好吃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谢昀川轻应了声,对他一会儿一个主意的模样早已习惯。
不料薛成瑾还有下半句话,让他的筷子蓦然停在半空。
“明天你再做这道萝卜饼吧,没想到味道居然这般不错。”薛成瑾道。
谢昀川:“?”
为何还有下顿。
“我来找你一块修炼啊。”
薛成瑾读出他目中疑问,遥指了指身后他画聚灵符的那处,诧然道:“天呐谢昀川!难道你想独占我辛辛苦苦画出来聚灵符不成?噢还有,我每日来时会给你饭钱的。”
谢昀川的筷子这才安稳地落下,夹起一片青菜放进碗里。
他道:“随你。”
薛成瑾便当他是应了。
反正谢昀川横竖也不会拒绝白给的饭钱。
如此想来,聚灵符找到了法子可以用,午膳晚膳亦有人包揽。
实属万事俱备,只待升境。
薛成瑾低下头,满意地啃起又一只萝卜饼。
***
翌日起,薛成瑾根据谢氏作息表,每日准时准点去他院里打坐。
一时让照顾少爷起居的汐桃摸不着头脑,每日梳洗罢,薛成瑾用过早膳再找不见人影。
谢昀川想借符阵之便,便需等他来起符。而薛成瑾若想蹭灵气之便,也需让谢昀川盘坐阵中引气。
两人虽未互通言明,竟也颇有默契地都在饭前饭后多空出半个时辰,双双坐在符阵边打坐入定。
聚灵符无愧由前代大能所创,能被收录在《符篆百解》中,其效果真立竿见影。
不过几日,谢昀川须海量灵气灌溉的灵根已有细微滋长之势。趁他聚气之时,薛成瑾抓紧将气海的充盈灵力引入经脉重锻。
丹田内原本飘渺流转的气旋一寸寸凝实缩小,逐渐化作绯玉般通红的灵力小球,静静在他气海间悬浮。
所谓炼气筑基,即是将丹田内的充盈灵力压缩凝聚,以成可载高塔之基石。
薛成瑾虽与谢昀川所用之法不同,然殊途同归,要想突破此境都需将灵力凝聚到一定精度,方能摸到进界筑基的门槛。
今日谢昀川依旧先他一步结束入定,先行起身去了灶边忙碌。
自那晚定下固定饭票后,谢昀川每日都会提前去膳食堂买回新鲜食材,用作两餐烹煮。
纵然有位少爷嘴挑,也不得不承认谢昀川于烹饪一道有两把刷子,就连白菜芯都能煮出花来。
饭后,薛成瑾懒坐在桌边啃着果子。瞧见少年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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