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架空层的阴影里,楼下欢欣宴饮的达官贵人们看不见闻知瑜,但闻知瑜能够俯瞰他们的众生相。
人人都披着面皮,那些名贵的珠宝、高定、奢侈品,都是装点衣冠禽兽的玩具。
梁羽从蜿蜒的旋转楼梯上走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昂首挺胸,仿佛从中世纪走来的贵族公主,一颦一笑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依稀有人赞叹说不愧是梁家的女儿。
梁羽踩着那双磨破了脚的高跟鞋,优雅而缓慢地走向她的演奏台。
台上放着的那架白色钢琴,是当初陪伴梁夫人赢下世界级大奖的钢琴。
梁夫人正站在那架钢琴前。
梁羽走向她。
梁夫人牵起梁羽的手,笑着说:“梁羽是我的亲生女儿,在钢琴上颇具天赋,今天她要为诸位来宾演奏一曲助兴,请各位不吝赐教。”
梁夫人拍了拍梁羽的手,“小羽,你要好好弹,千万别弹错了,知道吗?”
梁羽的肩膀僵硬了一瞬,慢慢顺着呼吸松下来,“知道了,妈妈。”
梁羽坐到了钢琴前,十指搭在了黑白琴键上。
优美的乐曲在宴会厅中缓缓流动,但乐曲的演奏在难度较大的地方略显滞涩,不够流畅,却透露出坚定无惧的勇敢,如同要伸手触碰那九天明月,揽入怀中。
闻知瑜从这首音乐里,听出了梁羽的决心。
她转身,另一条通道下楼,没有意识到架空层的另一侧有人在看着她。
闻知瑜从小在枫露别院长大,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她从通道步入花园,坐在幼年时经常坐着的蔷薇秋千上,慢慢地摇晃。
所有人都在宴会厅里听梁羽演奏,整个花园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还有在背后为她推秋千的另一个人。
闻知瑜知道他是谁,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坐着,背后的人也没有开口,沉默地为她推秋千。
一时之间,无数种情绪涌进闻知瑜的心里,像是各种杂草藤蔓相互缠绕,分不出谁是谁了。
“我事先不知道帮佣名单。”沉默良久之后,身后的人先开口了。
闻知瑜摇摇头:“我事先也不知道,要来兼职的是这里。”
梁晋辞不善言辞,更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对闻知瑜说些什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唯有:“对不起。”
闻知瑜心脏一跳,比惊讶更先到来的是酸涩,但她把这些都咽下了,摇摇头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我是找人改了你的户口,但是我从来没想赶你离开,小瑜,我......”
闻知瑜轻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哥哥,离开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很感激你,把我的户籍改回去,让我不再做梁家的女儿,不再做爸妈的女儿。”
梁晋辞一怔。
闻知瑜抬头望着夜空,斗大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墨色晕染了一片。
“你看,梁羽现在在宴会厅里演奏《月光》,可是天空一点月亮的影子都没有,更遑论月光呢?”闻知瑜说:“从小到大,妈妈......梁夫人,她希望把我培养成能够继承她音乐事业的人,从三岁开始,还不会认字的时候,我就会背琴谱了,坐在钢琴前面,日复一日地练习,手指练得都僵硬了,也不能休息,一旦弹得不好,我就能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她会说,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有天分的孩子,没有遗传到我一点聪明劲儿。”
“我很害怕看见她失望的眼神,也害怕被责骂,所以我不敢松懈,只能继续练习,直到她满意为止。”
闻知瑜的话瞬间击中了梁晋辞,令他无言以对,可他也是这样过来的,这一刻,兄妹二人感同身受,只有他们,才是最了解彼此伤痛的人。
“出门赴宴的时候,梁夫人会把我带出去,让我在好多人面前演奏,我很害怕,抓着妈妈的袖口,她却推开,对我说要乖,把我推向演奏台,那么多年,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只能看着妈妈的脸色笑,看着妈妈的脸色哭。”
闻知瑜不是不喜欢钢琴,可是这么多年的压在她面前的大山让她喘不过气,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喜欢钢琴才想要练习的,还是因为必须练习,才去喜欢钢琴的。
“其实爸爸也不遑多让,当初桓家来谈联姻,他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就答应了,我从他的书房偷听到,桓家那是有一个项目,能够提供一批稀有的原材料给集团,于是他就答应了,就算当时我跟他说,桓亦州在学校里四处勾搭女孩子,他也只是说,男孩子年轻难免爱玩,等结婚就收心了。”
闻知瑜说着说着吸了一口气,双脚踩到地上,止停了秋千。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再成为我的枷锁了。”
闻知瑜转过身,真诚地朝梁晋辞笑:“我不怨你,哥哥。”
闻知瑜摘下面具,把它递给梁晋辞,“今天这个面具是你安排的吧,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是,我希望从今以后,我们能桥归桥路归路,从今往后,你是梁羽的哥哥。”
梁晋辞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意识到,闻知瑜是真的想和梁家划清界限,她不再想当梁家的女儿,不再想当他梁晋辞的妹妹,她想让梁家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抹去。
他知道,却无能为力。
梁晋辞伸出手去,脑袋虚浮地握住了这个面具。
啪嗒一声,面具掉落在草坪上。
闻知瑜抿了抿唇,没有弯腰去捡,只是沉默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脱下了高跟鞋,一路跑一路丢弃,微风扬起她飘摇的裙摆,绑着头发的小皮筋断裂掉地,一头乌发就肆无忌惮地散开,散开。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梁知瑜,而是她自己。
闻知瑜跑出了梁家大门,但她才跑出几百米就已经有点累了,没有穿鞋的脚底板也被磨得发红,只好停下里慢慢地走。
但是这么晚了,枫露别院又在郊区,她也打不到车,只能靠自己的脚一步步走回戴佩斯学院去。
忽然,一束刺目的灯光打在闻知瑜面前,机车的轰鸣声随之而来,眨眼之间,一辆炫酷的机车停在她面前。
关了远光灯,闻知瑜才看清了机车上的人的脸。
“竺聿,你怎么在这里?”闻知瑜惊讶地问。
竺聿推起头盔面罩,不甚雅观地翻了个白眼:“还能为什么,来找某个笨蛋咯,出来连鞋都不知道穿。”
闻知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赤脚,不太好意思地蜷了蜷脚趾。
随即,一个摩托头盔就罩住了她的头。
闻知瑜一抬眼,竺聿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他的手给她调整着安全系带,脸靠得很近,半低着眼睛,眼睫毛偶然的颤动,像是蝴蝶斑斓的磷翅扑闪。
竺聿骤然抬眸,闻知瑜的眼睛像是被烫到似的,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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