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驾停至未央宫门前时,简昕还在床榻上做梦。
只是猛然间身上一凉,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提溜了起来。
她蓦然吓得睡意全无:“?”
只见芙秀一脸严肃对着她:“娘娘,皇上来了。”
?
他昨天不是还最近不想看见她吗?
“总之,娘娘先清醒一下,克服一下,奴婢马上替娘娘洗漱更衣。”芙秀一把将简昕拎到镜子前,指挥着一旁的宫女合力给简昕换衣,嘴里念叨:“陛下已行至宫门口,进来内室约莫五分钟的脚程,娘娘只需配合便好,奴婢很快便能搞完。”
说罢,一双手从身侧的金盆中捞出一条湿漉的毛巾,双手合力一拧,待水分挤出后将其展开,直铺在了她的脸上。
简昕的视线陡然被阻挡,她只感觉到有一只纤细而有力的手覆在了她的脸上,紧接着就是一阵胡乱的擦拭。
“嘶,轻点啊。”
她龇牙咧嘴地伸手去扯,手腕又被人一把握住:“娘娘莫要动,马上便好。”
待她重新睁开眼时,只见镜子中有两人正提着内衬披到她身上,面前迎来一个替她扣着扣子,身后站着两人替她绾发,侧旁还有两人在她脸上涂抹。
几人的飞动着的手指快得只剩下残影,几乎是一瞬,待房门被推开时,简昕已然穿戴整齐地站在了门口。
“给皇上请安!”身后众人的问安声齐天响。
简昕:“……安?”
季柕没有理会,大手一挥:“所有人都出去!”
众人忙作鸟兽散,留得简昕一人同季柕面面相觑。
季柕走至高位坐下,淡漠着脸问:“朕听闻皇后宫中昨日遭了刺客?”
“啊没有,就是一个跑错路的太监。”
“那皇后宫外的那棵树是怎么回事?怎得今日就只剩下一个树桩子了?”
“呃,昨夜抓那个太监的时候不小心弄倒的……”简昕说至最后,声音渐而低微。
她这时方才意识到芙秀编的说辞有多不牢靠!
季柕闻言冷笑:“你莫不是在把朕当傻子。”
“……”
这一刻,她决定摆烂:“啊对对对,你派来暗杀我的刺客已经被我抓到且绳之以法了,你就说你想怎么样吧。”
闻言,正要发作的季柕蓦然哽住:“什么刺客,朕什么时候要暗杀你了?你莫要乱讲。”
而后突然反应过来,怒斥:“皇后!注意你跟朕说话的用词和态度!”
“我就这个态度,怎么了?”简昕双手叉腰:“是你先找人偷窥的我!怎么还不许人发火了!?”
“朕说了朕没有!”
“人证物证具在!”
“哪呢!?”
“芙秀!”简昕冲门外一声高喊:“将人带过来!”
不出一会儿,一团黑影便自门外被扔了进来。那人的下半张脸已经□□涸的血迹糊满,堪能辨认的上半张脸惨白如纸,眉眼紧闭,精致的鼻口微翕,呼吸微弱,整身透露着一种要死不活的美感。
季柕:“……”
简昕忽而略有心虚:“……喏,人证。”
季柕简直要气笑了:“到底谁在刺杀谁啊?”
“这可不能怪我啊,是他昨天被抓到了还抵死不认,被芙秀轻轻一摔就这样了。”简昕赶忙撇清关系:“你自己找的这么一个身娇体弱的过来,搞成这样能怪谁啊。”
“难道还怪朕不成?”
简昕面上点头赞同,嘴里却道:“你自己说的啊,可不是我说的。”
季柕一时气得哽住,搁在扶椅上的手拳头紧握,指节泛白,他咬紧了牙关,字句从齿缝间蹦出:“朕说了,朕没有派刺客!”
“哦,你没有派刺客。”简昕点点头,指尖对准了躺在地上的袁西:“那这位是?”
季柕已到嘴边的说辞一顿,半晌,泄了气般妥协开口:“他只是朕的暗卫。”
“那你好端端的突然派一个暗卫过来,总不能是为了保护我吧?”
“……”
“皇上昨夜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今早又来未央宫兴师问罪,这好人坏人都让您当了,不太妥吧?”
怼地季柕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理亏。
人是他派出去的没错,目的不纯也没错。
要怪就怪袁沐这几年一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正经事不做天天瞎逛,害得他这么一个好苗子白白给浪费了。
季柕已无意周旋,起身便要走:“看来是朕的人夜里不小心叨扰皇后了,既然如此,皇后便先好生歇着吧,人我带走了。”
简昕伸手将他拦住:“皇上这就想走了?不给我一个说法吗?”
季柕脚下一顿,闭眼敛了一分脾性,点头道:“好,那皇后想要什么说法?”
“这个人留下给我。”
“不行。”季柕皱眉反对。
虽说前些年的疏于看管导致袁西在各方面的能力都缺于精进,但好在年龄尚小,只要日后加以看管,未必不能补拙。且他自小便在某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若是白白将人送出去,未免太不值。
“朕的暗卫皆是自幼培养,垂髫之年起便在冢前起誓只忠心于朕,皇后要去也无大用。”
“有没有用也不是皇上说了算,皇上只管将人给我就行。”
季柕依旧摇头:“不可。”
简昕将手猛拍在桌上:“那我就去跟我父亲告状!说皇上虐待我陷害我还妄想借机除掉我!若不是他的女儿夜半机警说不准人早就没了!”
“朕都说了朕没想除掉你!”
“我不管,你不把人给我,我便这么跟外界说。我要让全朝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是一个如何心狠手辣,居然连结发之妻也不肯放过之人!我还要说当今皇帝不顾人伦,羞辱其妻,居然让大臣与妻唔唔唔——!”
季柕一把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捂住,面颊爬上一丝羞愤:“人给你!若是朕何日从哪处听来了某些风言风语,你就给朕等着吧!”
说罢,泄气般将简昕往边上一推,踩着落荒而逃的步子快速走出了前殿。
简昕计已得逞,便不计较这般粗鲁的行为,顺势往一旁的凳子上一坐,将芙秀唤了进来。
“去,快找太医来给他瞧瞧,再端一盆水来帮他擦擦脸。”
芙秀应下,转身刚走了几步,又折回问道:“娘娘,奴婢是去叫刘太医还是去叫闻太医?”
“……”
不好判断,因为她也看不出来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谁都行,看到谁把谁拉来吧。”
“是。”
芙秀出去太医院的这一会儿,宫人已经将地上的袁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昨日夜深灯暗的,她也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如今细细一瞧,竟是比昨夜瞧着还要好看几分。
“皇帝已经走了,可以醒了。”她陡然出声。
地上的人睫毛微颤,紧接着眼帘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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