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赐屈膝懒散坐在石床上,冷笑一声:“就你一个人来的?管航果然很小人,你们千里迢迢跑来帮他捉妖,现在有了难处,他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恰巧此时,管航跟随项忆凉自洞外走了进来。
听到这样的讽刺,管航并未生气,他上前几步站在赵安之前面,说道:“阿赐,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你先放了这位小仙者吧。”
阿赐看见管航,眼神微眯,手掌瞬间握成了拳头,他还记得当年的那个书生按照约定三天后真的上门提亲了,而如今已经是朝廷官员的管航再也不复当初看着顺眼了。
他眨眼之间便到了管航面前,手掌握住了他的脖颈,面无表情看着渐渐憋红了脸的他,心里划过一丝茫然惆怅,他似乎又听见了萱娘的声音,他听见萱娘在恳求他不要杀管航。
这种纠结让他突然间开始头痛欲裂,他深深蹙起眉头,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不少。
赵安之见状迅速出手施法击向阿赐,想要解救管航。
阿赐反应也很快,带着管航后退,但耳朵还是被剑气所伤,有斑斑血迹洒在肩头。他眼神中的杀气渐渐凝聚,空着的左手凝聚法力回击赵安之。
赵安之面色冷峻,眼睛都没眨一下侧身躲开那道狠厉的闪电,不远处的一块石头瞬间被击得粉碎。
项忆凉见突然打了起来,也提剑准备施法加入。
管航却先一步抬手制止了,“两位仙者请住手。”
阿赐最见不得管航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冷哼一声,嫌弃缩回手掌擦了擦。
脖颈处的桎梏没了,管航摸着脖子干咳了两声,哑着嗓子问阿赐:“你既然是有千年道行的妖,当年为何不用法术治好身患恶疾的萱娘?”
身患恶疾?阿赐惊愕看着管航,“是谁告诉你她身患恶疾的?她明明是因为你这个负心汉而投湖自尽的。”
更惊愕的是管航,他还记得当年他考取功名后写信告知父母,还告诉他们帮他尽快安排和萱娘的婚事,只有这样才是拒绝侍郎大人最好的借口。
管航苦苦等了两个月,才等到父母的回信,可信中却说萱娘已身染恶疾去了,让他安心和侍郎千金成亲。
他得知此噩耗后大病了一场,足足养了半年才痊愈,是侍郎千金每日不辞辛苦照顾他,是以他痊愈之后便遵照父母的意愿和侍郎千金成了亲。
管航凝眉质问阿赐:“是谁告诉萱娘我负了她?”
阿赐见他眼中的神情不像是装的,“你当真没有负过她?”
“我发誓从未负过她。”管航眼神坚定,他若真是那负心汉,今日又何必跑来这里送死!
这时,赵安之趁着阿赐不注意,不动声色的绕到柳絮身旁,为她解了定身咒。
柳絮得以自由,抬手捏了捏酸疼的肩膀。
阿赐定定看了管航片刻,转而看向那跳跃的篝火,眼神黯淡。
“当年你取得功名的时候,整个下邽县都传遍了,萱娘很为你开心,还背着她那个凶悍的母亲偷偷地去集市上买了布匹,想要亲手给你做身衣裳,可那件衣裳才做了一半,你的父母便托人来告诉她,你已经变了心,即将要娶那侍郎千金。还说萱娘不知廉耻,一心只想高攀你管航。”
原来当年是父母逼死萱娘的,得知真相的管航突然瞳孔收缩,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脸上是痛苦的表情。他因心口的疼痛,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血液从中潺潺流过,带动青筋突突跳着,一下,两下,三下……每跳动一下,他的心脏就跟着疼一下。
阿赐脸上的表情突然柔和,语气却带着蛊惑:“你想不想再见见她?”
痛苦中的管航再次惊愕看着阿赐,不敢相信他的话。再见见她?莫非她还活着?
阿赐似乎看出了管航心中所想,语气冰冷打断他的幻想:“她已经死了,不过我一直用术法保存着她的尸身,使其不腐不朽。”
“真的?”管航上前一把抓住阿赐的手臂,语气激动:“那你快带我去见她!”
项忆凉及时上前按住管航的肩膀:“管县主,你不可轻信了这妖物。”
管航拂去项忆凉的手,“仙者不必担心,我只是想要再见萱娘一面。”
赵安之也开口劝他:“管县主,你不要上了这犬妖的当……”
管航却抬手制止赵安之的话,表示:“我心意已决,仙者不必再劝。阿赐,你带我去见萱娘。”
阿赐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是真心还是作态,但还是挥手打开石门暗格。
暗门就在他睡的石床后面,此刻一开,里面便有丝丝寒气缓缓流出,阿赐抓着管航的手臂便把他扯了进去。
赵安之、柳絮和项忆凉三人也不假思索的闪身跟了进去。
暗室里面寒气逼人,正中的位置摆着一个冰床,上面静静躺着一个女子,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
管航扑过去趴在冰床旁边,看着面无血色的萱娘,嘴唇颤抖。
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萱娘时,她还只是十几岁的豆蔻少女,清秀的脸上不施粉黛依然很美。
那时村里的孩子每日都要上山割猪草,虽然家里不富裕,但父母为了他的学业,从来不逼他做那些事情。
可半年之内母亲已经累倒三次了,他不想父亲这座山也垮了,于是每每下了学堂后,都会偷偷背着竹篓子去山上。现在肉价大涨,村里很多人都开始养猪了,他们家也不例外。
可从小只会读书的他还是太笨拙了,已经十七岁了,连山上的野草都砍不下来,还把手割了一个口子。
当时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完了,这下肯定会被父母发现的。
他不敢回家,沮丧地坐在一块山石上独自发愁,后来萱娘出现了,她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篓,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满手的血污问:“这位小哥,可需要我帮忙?”
他还来不及摇头,她便撩起裙摆撕下来一块,然后把那带着清香的布条缠在了他的伤口上,最后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久而久之,两人在山上碰见的次数多了,便也熟络起来,也开始了彼此暗许芳心。
他决定向萱娘提亲的事情刚开始是遭到父母反对的,父母觉得萱娘配不上他,可他却觉得她才是最好的那一个,是自己配不上她。她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美丽善良,是他见过的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最后经过绝食抗议,父母终于同意两人的婚事了,他欢欢喜喜的与萱娘订下婚约,本以为从此以后板上钉钉,不会再有任何波折了,可他却忽略了父母想要阻挠的决心。
“萱娘,对不起,当年我应该亲自回来娶你过门的。”管航颤抖的手握住萱娘冰凉坚硬的手,眼中续满泪水,“你真傻,为何要轻信那些谎话,我既然当初和你有了约定,便绝不会负你的。”
柳絮缓步围着寒气缭绕的冰床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她头顶的位置,抬手用两根手指覆在萱娘的眉心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看向阿赐:“犬妖,你骗人,这萱娘明明还有一丝魂魄尚存。”
管航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里面有惊讶亦有惊喜。
阿赐瞥了柳絮一眼,冷哼:“看来被你发现。”
柳絮不想与他多费口舌,抬手施术法准备引出那丝魂魄。
“住手!”阿赐惊呼之下挥出一道闪电打断她。
柳絮在毫无防备下被突然攻击,法术反弹,飞出了几米远,眼看着便要撞在冰墙之上,赵安之施法瞬间便移了过去,伸手把她的身子揽入怀中,但她还是在落地后吐出了一口鲜血。
项忆凉见此情形,提起佩剑就要攻向阿赐。
阿赐迅速捞起跪倒在地的管航,后退几步再次扼住他的喉咙,看着他们三人邪魅一笑:“诶,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要是再这样,可别怪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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