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乐哈哈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户房都是些烂账,那些文吏都是吃干饭的,要等你去清账?”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孟无忌道:“在下只是说,就算大人现在派户房的人去户仓署对账,他们也没有几个敢去,即使核算,也只会听那边说了算。”
他抬起手,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道:“但我敢去,而且不会害怕他们威胁,因为在下已经死过一次,那是什么都不会怕。”
魏长乐凝视神色毅然的孟无忌,唇角更是泛起笑意。
便在此时,蒋韫跟着彘奴匆匆过来。
刚一进门,蒋韫就看到孟无忌,立刻显出诧异之色。
“孟孟无忌,你怎么在这里?”
孟无忌犹豫一下,还是站起身,向蒋韫拱手道:“见过主簿大人!”
“堂尊,这是?”
三更半夜,魏长乐还没有歇息,屋里待着几个人,连孟无忌也让人意想不到出现在这里,蒋韫一时间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上次和马靖良说过,要将户仓署的税粮全都运回县仓。”魏长乐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衙门里可有准确的账目,马靖良屯了咱们县多少钱粮?什么时候可以运回来?”
蒋韫闻言,立刻显出头疼的表情,勉强笑道:“堂尊,这事属下也记着。只是这两天一堆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今天还在不良窟待了一天,还来不及处理户仓署那边的事情。”
“能理解。”魏长乐点头道:“我只是问一下咱们可有清晰的账目?别到时候去拉粮食,该拉多少回来都不知道。”
蒋韫低头想了一下,凑近到魏长乐身边,低声道:“堂尊,要不借一步说话?”
“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不用避嫌。”
蒋韫瞥了孟无忌一眼,心下诧异,暗想这孟无忌什么时候也成了自己人?
还有那个魁梧强壮的大汉,明显不是衙门里的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但也不敢多废话,只能道:“堂尊,大概的账目是有的,不过.未必准确。这两年都是城兵直接去收税,收上来也只给了一个大概的数目,而且有些税赋是以什么名目去收取,那边也不告诉我们,所以.!”
说到这里,他有些尴尬,勉强笑道:“所
以咱们的账目确实不准确。
“马靖良越俎代庖,既然他抢着帮县衙收税,自然应该有清晰的账本交过来。魏长乐淡然自若,微笑道:“蒋主簿,要不你明天一早去找他们要详细的账目?
蒋韫“啊了一声,一脸错愕。
魏长乐道:“带上咱们的人,拿上账本,和他们的账本好好对一下。他们收了多少钱粮,然后拨给县衙多少,只要中间没人搞鬼,肯定会很清晰。收缴的赋税减去这两年拨下来的开支,剩下的就都弄回来。
蒋韫变色道:“堂尊,这.这么急?
“我的主簿大人,衙门里可是一大堆地方要花银子的。魏长乐叹道:“咱们账上的银子还能支撑衙门运转几天?总不成又要去找他马靖良领取吧?自己的东西却要找别人索要,这不难受吗?
蒋韫低头想了一下,终是苦笑道:“堂尊,并非属下无能,真的.真的是要不回来的。
“哦?魏长乐脸色一沉。
“都是烂账,不清不楚。蒋韫无奈道:“他们不会交账,我们也拿不出准确的账目,一定会扯皮,到最后只能拖延。户仓署有兵士把守,莫说进去,就算靠近,他们也会立刻驱赶。
魏长乐冷笑道:“就算是烂账,也要清算出来。天一亮,你就带户房的人过去。
“进不了门。蒋韫很肯定道:“他们不会让咱们进门。
见魏长乐脸色不好看,蒋韫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而且户房那些人也未必敢跟着去。
魏长乐看向孟无忌,而孟无忌也正看着魏长乐,四目相对,孟无忌嘴角带笑,自然是向魏长乐表示我猜的没错吧。
“不对账,那就直接去户仓署拉粮。魏长乐淡淡道:“他们收了多少赋税你不清楚,但这两年拨了多少钱粮过来,咱们总有账目。先按照往年的赋税来算,三年赋税加起来,再减去开支,剩下多少,你就拉多少回来。
蒋韫更是苦着脸,道:“堂尊,您有吩咐,属下自然要前往。但户仓署有好几十人守着,都是拿着兵器,咱们非要进仓,到时候他们扣上抢夺官粮的罪名,那是要出人命的。
“无妨。孟无忌开口道:“他们有人,衙门里也有人。
蒋韫顿时冷着脸,道:“孟无
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堂尊确实新招幕了衙差,但他们人数不多,还要在不良窟维持秩序,总不能都调去拉粮?到时候真要出了人命,谁来负责?”
“不需要将衙门的差役都调过去。”孟无忌站起身,向魏长乐拱手道:“堂尊,让壮班的人前往。”
蒋韫立刻道:“壮班?壮班的人现在都有事在身上,难道还要临时征募?而且他们如果知道是去户仓署,肯定不会前往。”
三班衙役只是个统称,大多数时候衙门里只是两班听令。
壮班连衙门的编制都不算,属于一种徭役。
除了一些譬如更夫、马夫之类的特殊杂差,大部分时候衙门是需要的时候才会征召壮班差役。
魏长乐也是知道,虽然自己剪除了侯通一党,让城中百姓大为振奋,可城中百姓对于马靖良和夜哭郎的畏惧却并未削弱。
去户仓署拉粮,就是与马靖良及其手下城兵针锋相对,即使征募壮班衙差,他们也没有胆子去与夜哭郎硬碰硬。
“五仙社!”孟无忌一字一句道。。
魏长乐唇角瞬间浮现笑意。
“听闻五仙社那帮人想要改邪归正。”孟无忌眼眸中竟然显出之前从未见过的犀利,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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