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唯回到宿舍后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今晚很多个时刻项之行的委屈面孔。
手机里和宋元白的聊天内容截止到相互报平安和说过晚安后。
项之行因为宋元白的到来而自动和她保持了距离，不仅是在电影院还有吃烧烤的时候。
她记得看电影前，项之行去买爆米花，准备把爆米花递给她的时候，她手已经伸到了一半，被宋元白“截胡”，再转手交到自己手上。
她接过宋元白手中的爆米花，无意间在活动着的胳膊缝隙中看到了项之行缓缓垂下的手臂和无意识蜷缩着的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她挺在意这件事的。
这件事像一个小疙瘩，在她回来后总是会不断回放。
还是放心不下，她给项之行发了个消息：【你睡了吗？】
过了十分钟他才回消息：【没有，怎么了？】
movie：【今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代我朋友跟你道个歉，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一些误会。】
或许今晚是真的有点影响到项之行了，他回消息很慢，平时几乎都是秒回。
这条消息又过了五分钟才回：【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沈慕唯在输入框里删删打打，最后还是一一删除，人家都说没事了，她也不能非逼着人承认就是很不开心很不舒服吧。
movie：【那晚安，明天夜跑再联系。】
xzx：【好，晚安。】
话题就这么结束。
沈慕唯退出聊天框，准备睡前刷刷朋友圈。刚好看到朋友圈的右上角有红点，缩小的头像她一眼就认出来是项之行。
他发的是近期的生活合集照，一共九张。第一张是日出照、第二张是小组作业照、第三张是拍的好看的云、第四张是学校里那只橘白色的猫，是学校的老学长，被学姐们抓去绝育后，从此过上了心无杂念的日子。
第五张有些暗，画面有些糊，沈慕唯认出来应该是他坐在车后座拍的，镜头对着车窗外，外面是隧道，由于车速太快，抓拍到的隧道外的黄色灯光被延长成一条黄色的虚拟灯带。
沈慕唯手机开了夜晚模式，紧闭的床帘里也没有开台灯，手机屏幕自动调整光线到最暗。她懒得放大图片，凑得离屏幕近一些，看到车窗上映着项之行微侧着的脸，车窗上是他高挺的鼻梁。
沈慕唯无声笑了，原来是个自恋狂啊，对着暗色的车窗自拍。
照片再往后划了几张，倒是没有什么奇特的了，只有最后一张照片是俯拍的今晚的广场，各色漂亮的小摊拼凑在一起，很青春的画面。
退出最后一张照片，从他的世界脱离开来，手机好像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数码产品。开了夜晚模式的手机屏幕只有正中央的那九张照片是有色彩的，其他区域都黑乎乎。
沈慕唯给他点了个赞，爱心后面有了她的彩色头像。
她关掉手机放置一边，睡觉。
她没有加和项之行的共同好友，所以她不知道项之行的这条朋友圈下的评论有好几个人发了一连串问号，问他第五张照片车内的女生是谁。
-
周日回家，沈慕唯刚进门就看见宋元白竟然和慕晴一起在客厅择菜，两人边择菜边聊天。
她换上拖鞋愣愣进屋，冲宋元白道：“你没别的事做了？怎么天天在我家。”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慕晴手里拿着空心菜就隔着她的裤子抽了她一下：“人家家里没人，来咱们家里吃饭，这么勤快地帮忙你不谢谢人家就算了，怎么说话这么没有礼貌，你小时候在宋爷爷家吃饭吃少了？”
沈慕唯呵呵笑，把包取下随手往沙发上扔，没扔上去，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震响。
慕晴这次直接上手，用力拍她小腿：“你这破小孩儿怎么回事，你就懒吧你，我看以后你对象怎么受得了你。”
“受不了就分呗，谁稀罕啊。”
宋元白身子往后轻微一仰，修长的手指勾起包带，顺手拍了拍放到沙发上。
见状慕晴对宋元白说：“小白你别理她，她就是被你和月月宠坏了，以为外面谁都得宠着她呢。”
宋元白看一眼赌气站在窗边的沈慕唯，无奈笑了笑，又对慕晴说：“没关系，我相信小唯有自己的分寸。”
“听到没！听到没！宋元白才是公平公正的！”沈慕唯冲慕晴吐了吐舌头，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正好就在宋元白身后。
慕晴：“行行行，我不管你了，我去做饭。”
宋元白也跟着慕晴站起来，把择好的菜放去厨房再出来。
客厅里这会儿没有别人了，房间空荡荡，沈慕唯蹲在电视机柜旁边看巴西龟。
她怎么觉得这巴西龟好像又长大了点呢？
它正伸长着脖子，四肢用力扒着湿滑的缸壁。自然是爬不上来的，沈慕唯嘀咕出声：“你怎么笨笨的，爬不上来的，别爬了，省省力气。”
可能是突然出声把这只巴西龟吓了一跳，它缩了缩脖子又接着扒。
沈慕唯被它逗笑，回头对宋元白说：“小白，它好搞笑啊，笨笨的，爬不上来还爬。”
不回头还好，这会儿她才注意到宋元白坐在沙发边缘，很是拘谨，也有点紧张。
沈慕唯的话把他惊醒，反应迟缓地望过来。
“你怎么了，没事吧？”沈慕唯问。
说话间，她已经起身慢慢走过来坐在了他身边。
“哪里不舒服吗？”
如果脸红心跳呼吸加速算是一种病的话，他现在确实挺不舒服的。
“没事。”
“热吗？”沈慕唯发现他脸挺红的，可能是衣服穿多了有点热，“热的话你把外套脱了呀。”
“我、不、热。”
怎么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沈慕唯拿了一根香蕉剥皮，狐疑地看着他，又问他：
“你今天下午几点的车，还要我去送你吗？”
“我明早的车，今晚不回去。”
“哦？为什么，你实验室不忙了？”
“嗯，有人管。”
“噢噢。”沈慕唯随口应着挪到一边打开电视准备找部电影看。
“你想看什么？”沈慕唯问他。
“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哦，你说。”沈慕唯瞧他这阵仗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便放下了遥控器等他开口。
原本宋元白是想等晚上，或者什么时候找一个更好的契机，至少要浪漫一点，但他临时变了卦，有些事情是需要快速做决断的。
“沈慕唯，我……”话音未落，宋元白的手机先响起来。
他的手机就放在桌面上，震动声一响起，手机都在桌面慢慢开始移动。
宋元白瞥了眼，是自己爷爷。
他一咬牙，把手机拿过来挂断了。
“是宋爷爷，你不接电话啊？”沈慕唯问：“你接完电话再和我说嘛。”
他提一口气，正要接着讲，手机再次震动。
连着打两次电话，绝对是有事。
宋元白还是拎得清事情孰轻孰重，赶忙先接了电话。
-
宋爷爷一把年纪了，早已经从一线退休，带着老伴儿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今天两人下了高铁，在地铁上正好遇见有咸猪手，他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身体却很健朗，这两年坚持运动长一身的腱子肉。
对方还在继续往那女生身上蹭，未察觉到已经被人发现就被宋爷爷撂倒了。
等撂倒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脸上是被发现后而涨红的脸。这时地铁刚好到站，他爬起来就冲出了地铁。
原本是一件见义勇为的好事，但事情远没有这样就结束。
警察指着监控对宋元白道：“你看，这里他跑出来后就往后面车厢跑，从别的车厢上来了。”
这时车厢尚还空旷，他站在离宋爷爷两节车厢外，看得清楚，等宋爷爷一下车他也就跟着下了车。
对方是老人，他并不把宋爷爷的体力当一回事，只觉得自己是因为当时分了心才能被一个老年人给撂到地上。
像他这种昼夜颠倒，眼底浮着一片乌青的肾虚社会人士，身体一堆能让人不舒服却又不致命的小毛病，虚得很。
等出了地铁，瞧见两位老人进了一个巷口，清晨这里又没有多少人，他在电线杆后搓了搓鼻子，上去就先踢了宋爷爷一脚，宋爷爷一个娘跄就栽在地上。
他的想法很简单，要给这老登一个教训，别在这里多管闲事，顺手再把老登手上的新款手机抢了得了。
结果宋奶奶也反应及时。一个皮包砸上去，包里放着从外地带的土特产，用玻璃瓶装着的，一砸下去，那人便晕晕乎乎，找不着北了。
最后两人合力将犯罪人员送到派出所，虽说是见义勇为，但两位老人合起来把犯罪人员打得鼻青脸肿，需要家属来接。
宋元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要来派出所接两位老顽童。
自从两位老教授退休后，一整个大叛逆，令宋元白有些头疼。
他揉揉眉心的太阳穴，在表格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心里真是堵得慌，路过那犯罪人员的时候他都恨不得上去踢两脚，不为别的，这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好好的告白被这样一搅和，他还说什么。
沈慕唯和慕晴跟着一起来的，宋元白去签字，沈慕唯和慕晴则在老人身旁嘘寒问暖。
宋爷爷精神头倒是好得很，正在和沈慕唯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场景。
他老人家眉飞色舞，一扭头看到孙子阴恻恻的眼神，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慕晴扶着宋奶奶，邀请两位老人一起回自己家吃饭，她饭做到一半了。
两位老人自然愿意。
沈慕唯原本扶着宋爷爷，宋爷爷不让，让宋元白来扶。
她无所事事，帮忙叫车。
如果她这时能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项之行站在一个角落里默默注视着她，直到她完全离开。
吃过饭大家要午休，沈慕唯帮着把两位老人送回家后，在宋元白家的阳台上坐在一张藤编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宋元白安静走过来，沈慕唯扭头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她问：“对了，你本来是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宋元白看着洒在她脸上的细碎日光斑点，她一只腿在凳子一侧晃啊晃的，让他想起小时候，从前她最喜欢到他家的阳台来晒太阳，坐在这张老藤椅上晃着腿。
时间很快，一去就很多年，她现在长大了，腿长，但还是喜欢晃腿，会刻意缩一点腿再晃。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两只手搁在膝头，十指交握。
想要再进一步好像很难，他不想打破他们原有的亲密关系，当然深层原因还是他害怕被拒绝，拒绝后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刚刚宋泗海见他神情不对，在房间里拉着他，鼓励他有什么要勇敢说，要是这样害怕结果，关系只会停止在这一刻。
是的，他喜欢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就她看不出来，什么都不知道。
半晌不说话，沈慕唯怪道：“你有什么就说呀，我发现你现在有点磨磨唧唧的。”
宋元白看着她，牵着嘴角笑了笑：“沈慕唯，你准备什么时候谈恋爱？”
沈慕唯听完，拆开今天宋奶奶给她的八宝糖，橙色的，橘子味的。糖果包装袋拆开后放入嘴巴里。
阳台这里的一小隅很快被橘子味淹没。
“嗐，我只在网上听说过催婚的，没听说过同龄人催恋爱的，怎么了，你想谈恋爱了？”
他因为她最后那句话而心跳如擂，继而承认：“是的。”
沈慕唯腿也不晃了，她觉得新奇，这人不是从小到大都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不感兴趣来的吗，怎么突然这样说。
她正要坐起来一些，想要好好问问对方是谁的时候，宋元白沉着声音问：“你看我怎么样？”
沈慕唯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宋元白一张十分认真的脸庞，很严肃。这样的神情沈慕唯只有在他高三的时候做物理最后的大题的时候见到过。
她是迟钝，但是她不是听不懂话，两句话联系起来她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的。
也就是说，宋元白觉得要谈恋爱的话对方可以是她。
怎么就是她了？沈慕唯脑筋转了转，随即觉得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估计不知道是不是网上多了，还是看到自己身边的同学都谈恋爱了所以急着想谈恋爱，但没有对象，只能选择从小知根知底的青梅。
在她心里，谈恋爱可不是这样的，那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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