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唯没有多心,她还反过来提醒他:“就是你害怕鬼的那件事。”
某人骤然反应过来,正欲回答,沈慕唯惊喜道:“看你的表情,应该已经好了很多了?”
此刻要是死犟倒是显得怪异,还不如顺着她的话说了。
项之行忙掩饰住面上的慌乱开口道:“是,我感觉好了很多。”
“不过……”话题又一转,“但总感觉有点倒霉。”
他指了下眼睛。
“怎么呢?你这个怎么弄的?我可以看看吗?”沈慕唯说着往他跟前凑,她实在有点担心他眼睛这个伤。
他往后缩着:”还是别看了,很丑。“又补充一句,“遇到熊孩子了。”
好,还有偶像包袱,只不过她没说出口,把注意力又放到他说的那个熊孩子身上。
细问两句后她就想起来那个小孩了。大家都住在学校,走的也都是同一条路,路上有些什么情况会遇到什么人大家都有印象,那小孩拿着水枪在一边袭击路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知道他,很讨厌的。伤得严重吗?”
“还好,视网膜受损。”
“这叫还好?你得让他家长知道,给他一点教训!不然他还会再来。”
她颇为正义的样子,就差要站起来了。项之行一把拉住她,让她坐下别激动,都已经解决了。
沈慕唯又问怎么解决的,他说把小孩送进派出所了,给他涨长了点教训。
“哎?你今天去派出所了?几点去的啊?”
项之行微怔:“上午。”
“上午?我今天上午也去派出所了,是去的临青路的那家吗?”
项之行点头。
她惊讶道:“这么巧!我今天也是去的那里。”
项之行笑了:“去派出所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你怎么这么激动。”
她耸耸肩吐舌:“哎呀,我觉得很巧嘛,你是几点去的?”
项之行回答:“不太记得了,应该快中午了,因为我准备去食堂吃饭来着。”
“哦,那会儿我刚走。我今天去派出所是因为小白的爷爷见义勇为,我们去接他回家。”
明明他也没问她去派出所干嘛,但她就是想说,一股脑就说了,直到看见对方幽深的眼睛才发觉自己是不是话密了。
及时刹住了车,沈慕唯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是该回去了,项之行想着。
项之行还是和从前一样送沈慕唯回去后自己再回去。
眼睛还是在疼,灼着疼,时时刻刻提醒他伤口的存在。
依旧忘不掉在派出所见到沈慕唯那一行人的友好而和睦的样子,那小小的接待室像有了一盏暖光灯,只照亮那小块地方。
不知道是从几点开始刮起了风,吹得树沙沙作响,昏黄路灯拉长他的身影,只有斑驳的树影在扫着他影子里孤寂的背。
明明只有一只眼睛看清楚了那样的场景,但另一只眼睛被这盖住后形成的黑色光晕却像是某种聚光灯特效,反而将“三世同堂”的那一隅衬托得更亮,更惹眼。
周诚铭很好,还在扮演老父亲角色,惦记他眼睛的伤,但又气不过他不听劝跑出去见沈慕唯。
见他进门后,他视线暂时离开电脑屏幕上的word文档,但又不直视项之行,只是把项之行安置在自己的余光里。接着冷嗤了一声:“还知道回来?”
项之行没回答,垂着头,嗯了一声。
很好,这态度更让人生气了。
周诚铭刚想要骂他,只见他坐下换上拖鞋,青筋凸起的手解着鞋带,头发被室外的疾风吹得凌乱,抬头间,一张瘦削的脸庞逐渐清晰,他一只眼被纱布罩着,另一只眼没完全张开,耷拉着眼皮,一种漠然的味道。
入学那天,周诚铭在宿舍见到项之行的时候,他就这个眼神,看起来拽得不得了,周诚铭当时觉得他还挺酷的。
但现在,他这眼神除了酷,周诚铭还觉得他有点可怜那意思。
顿时,他刚刚那股想要讨伐他的劲儿就消散掉了一大半,他想,他跟病人较什么劲。
见项之行又起身去衣柜拿换洗衣服,看样子是要去洗澡。
宿舍另外两人正在一起开黑,没注意这边的情况。周诚铭语气软下来:“又见沈慕唯了?”
听到沈慕唯的名字他才抬眼眸看了周诚铭一眼,又嗯了一声。
周诚铭见他这没出息的样,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不是,我说你……”
“什么?”
他都不稀得说他,但还是得说。周诚铭把头发往后抓了抓。
“你的那个什么计划,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实行?等了大半个月了,明明下手的机会那么多,你还报不报仇了?”
项之行见对方有一种今天这话不说开就不放他走的气势,随手捞过桌面的水瓶先喝了口,手机这时在桌面震动了两下,他抬起手机看,是沈慕唯问他到宿舍没。
他单手回复了一下,再抬起头来,又错过周诚铭的一番话,结果看到的就是周诚铭黑着的被气红的一张脸。
“不报仇了。”
“你不报仇了?合着从头到尾真情实感的就我一个是吧?”
项之行懒得解释,拿着衣服进了洗手间。
周诚铭追到门口,扒着门不让他进去:“姓项的,你说清楚!”
“我从一开始到现在,好像没要你们为这个行动付出过什么对吧?”
周诚铭愣了愣,有道理。他好像是什么都没干过……欸,但是不对,也不是这么个理……
“不是,我这不是想帮你吗?我真心的。”
“我知道,谢谢你,但是现在不用了。”
“不是,为什么不用?原因呢?”
项之行耸耸肩:“没有原因。”说着他就要关门,奈何门口那人不让。
周诚铭瞪圆了他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不对不对,你不对劲。”
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他脱力地松开了手,夸张地退后两步,脸上惊恐未消。
项之行懒得理这个活宝,趁这个时候把门给关上了。
周诚铭迟钝了两秒,开始敲门:“项之行,项之行你说清楚!你开门啊!你有本事到处招摇你现在倒是给我开门啊!你装什么,开门啊!项之行!你给我说清楚!”
回答他的是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
那边开黑二人正好结束一把,一个开着语音在和小学生对骂,另一个凑过来:“吵啥呢?”
周诚铭气愤填膺,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紧闭的厕所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个人……这个人……他染上爱情了!”
蒋超皱眉,一时间没听懂,接着张大眼睛:“卧槽!你说什么!他他他染上爱情了?卧槽!这个叛徒!”
于是两个人在门口开始疯狂给项之行举例子。
“你知不知道染上爱情的人下场有多惨?!我问你知不知道!隔壁宿舍的那个,戴着眼镜的小胖,现在还在操场跑圈,就为了瘦身为了肌肉!为了让他女神看他一眼。还有我……”
“还有,还有我那个高中同学,方辰,你们见过的那个!他为了他那个女朋友,每到节假日守着抢票就为了和女友见一面。”
……
两人在门口轮番教育举例子。
直到里面的水声断了,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
然后门被打开了,他就穿一条宽松短裤,上衣忘了拿,只用毛巾擦干了,随意挂在脖子上。
头发还滴着水,他拿另一条毛巾擦了擦水,眉心微微拧起,一只手轻轻地往一边挥了挥:“让让,别堵着门。”
两人只好往旁边让让。
项之行顺手关了厕所的灯,他们厕所外面盥洗池的灯坏了今天刚报上去,还没来人修,这里光线有些暗,看不太清楚人脸上表情。
见项之行马上走到光亮处了,周诚铭急了,往前走了两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们刚刚说的话?我们是认真的,这东西你别碰,碰了真得玩儿完,我们是为你好。”
项之行迟疑着转过身来,薄唇轻启:“晚了。”
蒋超看着他整个人在光影里的轮廓,张大嘴巴,两只手同时捂住嘴,眼里全是惊恐。
项之行到一旁把毛巾挂上,没理人,进房间里穿衣服去了。
蒋超缓缓回头,看到了和自己同款震惊表情的周诚铭。
难怪他说晚了,明明大一刚开学的时候,他们见过项之行的腹肌,那时候还只是薄肌,是隐约可见的肌肉。
那时候宿舍里就他有肌肉。
才多久,明明这学期开学的时候还见过他光膀子,怎么那会儿没注意到他腹肌发生变化了。
许久未见,他那已经不是薄肌了,分明是结结实实的腹肌和胸肌!
然而宿舍里现在还是只有他有肌肉。
反应过来的两人立刻又冲进宿舍和人对线。那边和小学生对骂的人还没有结束,分了一只耳朵听这边的情况。
他混乱得不行,又要骂人,又得知项之行有了喜欢的人,整个人快要精神分裂。
项之行正坐在桌子前,对着镜子揭下眼罩,准备擦药。
镜子中周诚铭在他背后严肃认真地问:“你说实话,你是真的喜欢上沈慕唯了还是说着玩的?”
项之行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看着镜子里的周诚铭:“我从不说着玩儿。”
闹腾了一晚上,周诚铭算是勉强接受了沈慕唯从自己的仇人变成了项之行喜欢的人。
他也决定放弃仇恨和沈慕唯和平相处。
得到了项之行的冷漠回应:“你不添乱就行了。”
气得他立刻爬上床,被子盖住头,过会儿又掀开被子,坐在床上苦口婆心:“我这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我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当爹容易吗我?”
项之行漠然地拉上床帘躺下睡觉。
睡前照例和沈慕唯聊了两句才放下手机。现在和她聊天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每次都得和她聊两句才能睡得着。
闭上眼睛没多久,他就进入了梦乡。
好累……好累……
项之行在塑胶跑道上奔跑,喉咙仿佛变得狭窄,鼻腔内很干,满鼻子都是塑料跑道的味道,好臭好难闻。
他跑不动,使唤不动自己的腿脚,呼吸也逐渐跟不上来,只能张开嘴大口呼吸,嘴巴刚张开,旁边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的男人大声朝他呵道:“说了八百遍!不许用嘴吸气!”
他很怕这人,还没来得及闭上嘴巴,低头的瞬间看到那老师竟然是平移的。
他刚想张口问:教练,你怎么可以平移?
下一秒,他人骤然之间脱离了烈日下的塑胶跑道。
场景转换,他依旧累得要死,双手撑着膝盖,视线所及,是黄色的实木地板,他下巴淌着汗,不断往下滴。
耳朵仿佛被蒙上一层薄膜,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他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再次站起来,旁边浪潮般的加油声袭来。
项之行发现自己长大了,他张开手掌看到的不再是灼人的烈日,而是篮球场内亮堂的室内灯光。
裁判吹响哨声,篮球被扔到他手中,时间依旧在流动,以秒针似的在流动。场上安静下来,他拿着篮球,做出标准的投篮姿势,熟悉的感觉好像回来了。
他感觉血液在沸腾,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篮球框,右手往前一搭。
球以一个漂亮的弧线飞了出去,他已经预料到了球一定会完美地落入球框中。
就在这时,球框带着篮球忽然消失。
周围变得漆黑,他感觉身体好像也逐渐失去了力量感。这里已经不再是篮球场,而是夜里荟大的校园。
他身边静静跟着一个背着手的女生,是沈慕唯。
他问她:“等会儿我们去吃什么?”
沈慕唯低头不语,依旧慢慢走着路,速度很慢很慢。
他是一个走路很快的人,平时如果有人走路很慢的话,他会直接不管对方,然后大迈步向前。
但是这是沈慕唯,他慢慢跟在她身边,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然而沈慕唯却忽然停下,一直低垂的头逐渐抬起来,瞳孔很黑很黑,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无辜。
“项之行,骗人可不行啊。”
糟了!露馅了!项之行心想,接着他就看到沈慕唯抬起右手朝他的左眼而来!
一阵痛感袭来,他惨叫一声,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站在他床边的周诚铭。
他吓一跳,往后一缩,拉着被子坐起来,紧紧靠着墙边。
“你干嘛?”
周诚铭白了他一眼:“干嘛,上早八!”
惊魂未定,项之行摸了摸枕边的手机,已经七点半了。
周诚铭没好气地走到一边,嘟嘟囔囔着:“睡觉都在叫沈慕唯的名字,有这么喜欢吗?真无语……”
梦境纷繁复杂,他下意识想揉一下自己的左眼,触碰到纱布质感才停下手来,还是疼。
沈慕唯在梦中和他说的那句话,还有打他的那一拳,被他牢牢记住,直接影响到后来他和沈慕唯见面的时候,他总有种谎言下一秒就要被戳破的窘迫感。
提心吊胆了一周,什么也没有发生。
沈慕唯还是那个沈慕唯,依旧没心没肺,梦境和现实的走向完全不同。
就这么和沈慕唯一起坚持了半个月的锻炼,中途有好几次是和张文昊一起的,虽说心情不佳,但他也隐约感觉到了沈慕唯对张文昊的态度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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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迎来了国庆,学校大一军训的孩子们可算是解放了。
正好这次国庆和中秋连着一起放假,过双节,学校还给学生们发了月饼和牛奶。
新生们商量着国庆期间要去荟市哪里玩。
天气凉了两天后又恢复到了盛夏的温度,荟大校园里种了很多桂花树,空气中的氧气分子仿佛全都裹上了桂花的香气,无论走到哪里总能闻到这股若隐若现的清新花香。
沈慕唯喜欢这股花香,贪婪地在桂花树下闻了好久,直到慕晴打电话给她,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之中带着点威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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