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禾飞蜷缩着身体,一股诡异的气息围绕着他的腺体,对方似乎想要下口,但又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凌禾飞觉得窒息,仿佛有一根极其纤细的丝线绕着自己的脖子,下一刻就会勒断他的脖子。
他意识到,只要恶鬼想,就可以轻易地杀掉自己。
可对方没有,依旧在逗弄着猎物。
凌禾飞绝望地紧闭双眼,就像前几次那样,一动不动,佯装自己睡觉。
他恍恍惚惚地想着,如果恶鬼在自己房间里,孟衡就是安全的。
人在恐惧的时候,喜欢为自己编造一个理由。
好像为了这个理由,就可以生出无限的勇气和无谓。
他怕水又晕车。
初中时,孟衡就整天骑着他那辆自行车,载着他,顺着沿江路,来回于家和学校之间。
风从脸颊两侧吹过,他曾经试图嗅到孟衡身上的信息素。
可那个时候,他没分化,闻不到。
阳光照射在孟衡的身上,温暖的味道和衣物洗涤剂的芳香,凌禾飞觉得很好闻。
有一年夏天,那天下午,两个人放学时,有学生失足落入水中,被江水卷走。
孟衡扎入了水底,不善水性的凌禾飞站在岸边水中,拿着棍子帮忙拉人。
冰冷的江水卷过他的小腿,带走了他的体温。
恐惧水的他,大脑空白一片,只催促的他离开危险的岸边。
可是他没有动。
不断地想,孟衡还在水底,自己不能离开。
如今,他也不断想着孟衡。
人总是这样,面对苦难时,假装自己是为了别人而忍耐一切,仿佛就可以多一层荣光。
他可以想到孟衡真真切切站在自己身边,还像以前那样,一起上学,一起生活,一起过节……
这样一想,痛苦仿佛就减轻了不少,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父母就在隔壁的房间里,身下是柔软的床,身上是温暖的被窝,可是却有一只鬼在自己的背后。
觊觎着自己的身体,就像害死杨晨那样,想要杀掉自己。
恶鬼害死杨晨后,竟然可以离开宿舍了,他正在逐渐变强。
凌禾飞突然后悔,为什么临睡之前不把安眠药吃掉,睡着……睡着就好了。
他太害怕了,背后的恶鬼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异常,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强求他,竟然有些温柔地抱紧了他。
凌禾飞一愣,一股陌生的信息素瞬间包裹着全身。
没有被alpha标记的omega并不会排斥陌生的气息。
而且这恶鬼减少了侵略性,不想咬破自己的腺体了……
凌禾飞竟然觉得有些犯困,眼皮打盹……
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回到了以前,两个人在家里打游戏,玩累了,窝在一起睡觉。
很温暖……
背后的人仿佛成为孟衡。
只是今晚的“孟衡”突破了朋友的界限,嘴唇轻轻嘬着自己的耳垂和脖子。
“他”不是孟衡……
孟衡不会主动做这种越界的事情。
甚至也是背后的恶鬼杀了孟衡!
凌禾飞在厌恶和隐忍中,时间一分一毫地过去,心跳声越来越响,久到他快要崩溃时,那股阴冷的气息才终于消失。
几乎是一瞬间,他满身大汗,跪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许久之后,昏睡过去。
一大早,凌晨的房间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蓝光。
酒店的隔音太好了,四周静悄悄的,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坐在床头,裹紧了衣服,心中思量着要找出孟衡死亡的原因。
洗漱之后,他照常去上学。
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他还正常去上学,反而不正常。
但是父母也不好多说什么。
至于杨晨坠楼案件,由于案情清晰明了,各项证据都表明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坠楼案件。
杨父试图将一切推到凌禾飞身上,但是温律师出示了凌禾飞近一年内的就诊记录。
凌禾飞患有严重的幻视和幻听,一直在治疗以缓解他的臆想症状。
换一句话来说,就算真是凌禾飞杀的,温律师也觉得凌禾飞一个精神病人,杨父无论怎么追究也只是白费功夫的。
安全起见,孟家给凌禾飞安排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助理。
说是助理,其实是保镖,照顾他的安危。
凌禾飞推脱不了,只能应下来。
同时,长辈们也给他在淮大北校区的教师宿舍楼里找了一套房子。
房主是凌禾飞父母的一个老同学,他作为淮大教师平时在校外住,这套房子已经空置二十几年。
凌禾飞只能先回宿舍收拾东西。
恰好杨晨的家里人给校方施压,杨父在宿舍楼里和警察交流。
警方已经处理好了案发现场。
一些学生正在宿舍里匆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不敢再住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杨晨父亲的大怒声就清晰地传到了凌禾飞的耳朵里。
“什么,失足?你们他妈的说失足就失足吗?!”
“我儿子还在太平间呢!”
“老子有的是钱,给我往死了查!”
他在本地有势力,但这次警方却没有紧抓住不放,死命调查。
楼道里。
凌禾飞往上走,上方脚步声也停下来。
他看着杨父这张满脸横肉的脸,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感。
当初,孟衡死亡,本意也想仔细调查的,恐怕也是杨晨的父亲在其中阻拦草草结案。
现在一样的招数放到他身上,看着对方跳脚,简直大快人心。
杨父站在楼梯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年轻omega。
凌禾飞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表情平淡:“节哀。”
这一声节哀还是源于自己没抓住杨晨害死孟衡的实际证据,出于对同学的同情说出来的。
杨父吐了一口唾沫,身上满是街头流氓的气息。
“你等着,老子弄死你。”他咬牙切齿地说。
凌禾飞语气也很平淡:“不是我,这事或许是一年前事件参与者模仿作案。”
杨父愣了愣,表情凶狠又奇怪。
他也是这样想的,但从凌禾飞口中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觉得被一个小辈牵着鼻子走,面上挂不住。
凌禾飞想知道那只恶鬼的信息,但是自己查不到更早前的了,或许让杨父来调查能加快进展。
杨父脸色变了又变,冷哼一声,大步下楼。
凌禾飞快步跟上,看着对方坐上了车。
他不顾一切挤开人群,跑到车窗前,敲了敲,咚咚作响,双手几乎扒进车里头。
凌禾飞焦急地喊:“说不定真的是恶鬼杀人,一年多前,孟衡怎么死的,说不定当时的人可以说出线索来,杨叔叔,你可以查查,说不定还能查出孟衡死亡的原因!”
他飞快说完,又被人拉到了一边。
杨父没有回答,但看表情应该是听进去了。
凌禾飞目送车辆离开,而后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软件。
软件隐约在播放音频。
凌禾飞嘴角上扬,好了,自己把窃听笔塞到了车后座的靠枕缝隙处。
这是他之前花几十万定制的好东西,原本是打算用在杨晨身上的。
可惜不够隐蔽,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而且杨晨应该私底下也不会交流一年前孟衡的事情,放对方身上就是浪费,还会打草惊蛇。
但现在杨父已经乱了。
上次对方就是坐这辆黑车,这次过来还是这辆黑车,看来这就是对方的“爱车”。
凌禾飞回过神,戴上耳机,而后上到403宿舍里收拾东西。
他把枕头下,放在被子和木板之间的官方抑制剂的空壳压在了行李箱底部,昨晚离开得突然,没机会扔掉,可不能被人发现。
免得被人做文章。
离开之前,凌禾飞站在楼道里,看向七楼的方向。
昨晚孟衡突然出现拉着自己躲进了杂物间,留下来不在场证明,也让杨家人不可能污蔑自己。
孟衡似乎对那只恶鬼的性格很了解,应该是这一年多一直躲避对方,养出了下意识的行为。
助理接过凌禾飞手中的行李箱:“凌少爷,走吧。”
凌禾飞抿唇,现在那只恶鬼可以离开宿舍楼了,那自己住得远一些,对孟衡反而是好事。
至于渡阳气,自己可以在每晚十点来一趟……
前往新住处的路上,他从耳机里听到杨父在打电话,似乎提到了一个叫做谢寥寥的女生。
凌禾飞知道她,之前是杨晨的好朋友,孟衡死后临时出国养病。
论坛上还有她过去的一些照片。
看来谢寥寥当年也参与了孟衡的事情。
但杨父没有打很久电话,很快挂断,看意思是要去见谢寥寥一面。
杨晨一出事,谢寥寥被要求回国,不然就找谢家麻烦。
这个大小姐被迫回国……
凌禾飞搬进了这栋老旧的宿舍六楼,顶楼,楼道里很窄,没有电梯,住在这里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教师家属。
房间里布局一般,采光不好,好在客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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