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城的清晨带着一丝凉意,空气中是海滨城市特有的清新气息。
叶煌坐进副驾驶,手上端着顾寻塞过来的豆浆。
腾腾的热气裹挟着浓郁的豆腥味往鼻子里钻。
叶煌皱了下眉,感觉不对劲。
“喏,还有蒸饺。”顾寻递过一个透明打包盒,里面是几个胖乎乎的蒸饺,薄皮透亮,看上去很诱人,“知道你不爱吃荤食,特意买的菌菇陷儿,对面张记早餐铺的招牌,鲜灵得很。”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顾寻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又端起杯架上的豆浆喝了一大口。
食物的气味传来,叶煌越发感觉到不对劲,为了确认,他捏起白胖的蒸饺飞快地咬了一小口。
软糯而不失劲道的面皮在唇齿间断开,浓郁的菌菇汁水瞬间涌入口腔。
那味道不是人类所理解的鲜美。
而是一种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带着泥土腥味和面粉发酵过后的酸气,狠狠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除了荤腥之外,叶煌几乎不挑食,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从未发生过。
见他脸色煞白,顾寻吓了一跳:“怎么了?晕车啊?我车技应该没有这么差吧?”
叶煌用力闭了闭眼,勉强压下了因为生理不适而泛上眼底的薄红:“没事儿,应该是早上没胃口。”
顾寻也没多想:“那先装起来,下课饿了再吃。”
叶煌“嗯”了一声,把打包盒的盖子盖上,刚才那股剧烈的不适,如同蛰伏的火山压在心头,令他感到不安。
……
从去年开始,顾寻就是一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年轻老师的教学风格活泼,师生关系十分和谐。
所以一回到班里,猴崽子们瞬间沸腾了。
“嗷嗷嗷嗷嗷老班回来啦!!!”
“居然请了整整一周假,吓死人,还以为你要辞职呢!”
“嘘!冷静!把教导主任引来咱们都完蛋了。”群众反应过于激烈,顾寻只好搬出教导主任,才让教室重归平静。
……
第二节课过后,下课铃划破空气,教室里一片唉声叹气。
“啊啊啊饿死了饿死了!”
“不夸张,王总再多讲一句,我嘎巴饿死在他面前。”
“给……给我饭……我要吃饭……”
“我靠你是不是低血糖了!”
教室里一派欣欣向荣,入目皆是一群纯饿少年激情四射猛猛干饭。
教室被各种食物的味道填满:面包的甜腻,香肠的咸香,甚至还有同学带了煎饼果子,霸道的油香飘荡在空气中。
叶煌猝不及防,这些平日里早就闻惯了的寻常气味,此刻像只肮脏的手,在他的鼻腔、喉咙乃至胃里粗暴地搅动。
叶煌逃命一般奔到教室外面,扶着树大口呼吸。
但周围全是来来往往的同学,他们的笑闹声被放大了无数倍。
世界好像瞬间变得吵嚷到极致。
这感觉……太熟悉了。
叶煌的记忆回到十几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幼崽,血脉里的妖力第一次开始发育,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
那段时间也是这样,先是嗅觉被放大了无数倍,然后是味觉,听觉……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蜷缩在森林深处的树洞里,小小的身躯滚烫颤抖,满溢的妖力不受控制地爆发,竟让附近的凶兽瑟瑟发抖,夹着尾巴远远地遁走。
不过现在与那时相比情况还是乐观一些的。
至少他现在能够控制住妖力不会胡乱爆发,不像十几年前无力掌控自己的力量,森林里由他而起的异状最终引来了妖怪监管局的人。
也是从那天起,妖怪监管局才知道人界有一只落单的凤凰幼崽。
叶煌稍微平复一些后便回到教室。
但没想到,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一股猛烈的辛辣调料味直冲脑壳。
严序用开水泡了一桶泡面,刚揭开盖,还没开始吃,餐叉在汤水里搅动,浓烈的气味一股股涌来。
叶煌:……
是不是应该感谢他还算有点公德心,特意在走廊吃,没进教室。
刚被压下去的不适感卷土重来。
而严序……
也不知道该不该夸这人太有眼力见。
“你吃吗?”严序说,“我买了好几桶,还有火腿肠和卤蛋。”
为了腾出手,他把餐叉叼在嘴里,窸窸窣窣地在购物袋里翻找。
叶煌忍耐地闭了闭眼,扔给对方一句“不吃”之后飞快进了教室。
“不吃就不吃呗,什么态度……”严序叼着餐叉含含糊糊的嘟囔。
不管他了,马上就要上课了,严序火急火燎地埋头嗦面,刚秃噜到一半,突然顿住。
等等,叶煌是素食主义者,吃草的。
严序一拍脑门,给素食主义者吃火腿肠和卤蛋,怪不得对方不想搭理他。
秃噜完一桶面,又喝了一瓶水,严序把垃圾丢掉,回到教室坐下。
他不动声色地瞄向右边。
只见叶煌阴沉着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不会吧,还在生气?
严序走到叶煌旁边,十分没有边界感地靠近对方。
叶煌抬头,只见阴影笼罩下来,高大的身体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那啥,刚才冒犯了,对不起啊。”严序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叶煌,真诚道歉,“一时忘了你不吃肉,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的体温逼近,叶煌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
叶煌用尽全身力气把翻涌的妖力压下去,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离我远点。”
这几个字既冰冷又坚硬,如同正在坠落的冰锥,坠地的刹那刺中了严序。
严序僵了一下,原以为经过前两天的相处,他和叶煌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比较熟悉的同学。
如此直接干脆的排斥还是头一遭。
严序挑了挑眉,骨子里的执拗和反叛被激了起来。
他不仅没退开,反而微微俯下身,胳膊撑在叶煌的课桌边缘。
这是一个更具压迫性的姿势。
严序似笑非笑,声音沉了几分:“我怎么你了?说说看。”
温热的鼻息喷在耳廓上,叶煌颤了一下,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从齿间逼出更短促也更冷硬的一个字:“滚。”
如果是在开学的第一天晚上,叶煌说滚,严序根本不会往心里去,合不来而已,大不了打一架。
但是现在,严序就是觉得很生气。
于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逼近。
就是这一个动作,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煌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噔”一下彻底断了。
叶煌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压抑到极限的戾气操纵着他,狠狠地推向严序的胸膛。
“砰!”“哗啦!”
一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桌椅翻倒的声音骤然炸响。
整个教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
人高马大的严序猝不及防,后背重重撞向堆满书本的课桌,将那张课桌连同桌上的东西一起哗啦啦地撞落一地。
严序在一片狼藉中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彻底摔倒,但脸色已经铁青。
被撞翻的那张课桌是徐微的,此刻吓得如同鹌鹑,不敢动一下。
叶煌剧烈地喘息,脸色白得像纸,瞳孔深处有极其微弱的金光一闪而逝。
他看到同学们投来的各色情绪不一的眼神。
而身体里骨骼碎裂般的剧痛已经达到了顶峰,视野边缘隐隐发黑。
叶煌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出教室后门,瞬间消失在走廊拐角。
……
叶煌在空荡的走廊里狂奔,每一个动作都带来撕裂般痛楚,视野开始摇晃、模糊,眼前的场景变得扭曲、怪诞。
安全的地方……必须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叶煌冲过楼梯拐角,瞥见尽头有一扇不起眼的铁门,上方挂着一个蒙尘的小牌子:器材室。
就是那里!
叶煌没有丝毫犹豫,扑向那扇门,几乎是将自己整个人砸了进去。
颤抖着锁上门后,叶煌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只持续了一秒,下一秒,体内积蓄到顶点的痛苦彻底爆发。
“呃啊——”
一声压抑的嘶吼终于冲破喉咙,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绝望。
在意识即将沉入深渊时,一点微弱的、奇异的金光从他的心脏处亮起,然后扩散到四肢百骸。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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