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裴莲一行人离开之后,项达和叶满仓还拿裴莲取笑了赵景文两句。
男人的风流在男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须知男人逛青楼也是呼朋唤友同去同去的,自古如此。
何况赵景文也根本没做任何逾礼的事,他就是能吸引年轻小娘子看着他移不开眼珠,难道怪他了?
反倒是赵景文正色道:“别乱说话。”
项达咳了一声,摸摸鼻子:“好。”
叶满仓嘿嘿嘿笑。
三人便议论起这个房州的裴家来。
项达羡慕:“兵真不错。”
赵景文道:“不知道能不能结识一下。”
叶满仓道:“那小娘子一看就家里受宠的。她家里若是知礼,就该来答谢咱。”
这话说完没过几日,忽然那个小男孩又来了。
裴定西这次是带着谢礼来的:“赵兄援手之义,家父十分感激,特命我来道谢。”
赵景文与他寒暄过,分了宾主坐下,道:“令尊太客气了。”
略推辞后,收下。
裴定西与他扯话题闲谈几句后,道出来意:“家父闻听赵兄年少英雄,十分想一睹风采,使我来邀请赵兄往房陵一聚。望赵兄赏个颜面。”
赵景文原就十分想结识这个房州裴家,正愁没有机会,刚瞌睡枕头就送上门了。
他闻言大喜,道:“折煞某了。愿往房陵,拜见裴公。”
双方都有意向,一拍即合。
翌日,赵景文带了项达和护卫,与裴定西一同往房陵去。
他一路观察,觉察出房州民生略显凋敝。倒也称不上败坏,只没有邓州的安稳繁荣之感。
可房州有精兵。
裴小娘子和她弟弟身边的护卫都显而易见是精良的士卒。
当然贵人身边护卫自比普通士卒要更精良,但若全是矮子,拔也拔不出将军来。
或者至少至少,房州有能练得出精兵的人才。
从小孩子嘴里套话并不难。
这一路,赵景文就基本摸清了裴家的情况:裴家一儿一女,女为长,而子尚幼。其余,有几个义子。
他问了一句:“先前见到的赫连兄,也是令尊义子吗?”
裴定西含糊应道:“嗯嗯。”
因退婚于男女都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能不提就不提。
及至踏入房州,亲眼见到,赵景文肯定了,房州果然是有精兵。那些护卫并非是矬子里拔出来的。
那么就有些明白了。
因为他现在也算是半脱离了叶家堡,独自在养兵,深深地感受到养兵有多费钱粮。
房州军练的是精兵,则花费更巨。裴家刮地皮肯定是得比叶家要狠一些的。要不然真养不起。
进了裴府,见到了裴莲和裴定西的父亲裴泽。
裴莲和裴定西五官都生得十分
精致,赵景文早想到裴泽也该是生得相貌上佳,可真见到他,还是惊讶。
裴泽的容貌、气度太好了,举手投足间一看便知是大家子。
从前,赵景文觉得叶家郎君们就算是大家子了。
可跟裴泽一比,顿时叶家的青年们就成了乡下财主家少爷。
终究裴家三代人主政剑南。裴泽生于锦绣,长于富贵,娶妻都娶的是京城贵女。
这方面,叶家确实是土财主,没法比的。
裴泽第一眼看到赵景文,便叹一声。
他这相貌,不怪裴莲一见便倾心,闹死闹活地要嫁给他。
赫连生得也很好,威武英气,可赵景文生得“美”。护卫首领描述得十分精辟,就是女子们容易喜欢的相貌。
若是气质再软些,往往会被人喊一声“小白脸”了。
好在赵景文仪态谈吐都算是合格,体格腰身看得出来也是下过苦功的。他的武艺,护卫首领亲口肯定过,想来是不差的。
因此虽生着一张风流惹人的面孔,却没有脂粉之气,也是英气堂堂。
裴泽对赵景文十分亲切,先与他道了谢,然后请他入席,摆了酒宴招待他。
席间有裴定西和他的两个义子作陪。
一群男人和一个小孩,小孩负责支起耳朵听大人们谈话。
“是宣化军啊。”裴泽听说项达出身原宣化军,颇为感叹。
宣化军,威戎军如今都不在了。岁月流过,他偏安一隅,何时才能归故里祭扫祖父、父亲。
还有妻子。
“裴公。”赵景文拱手,“房州兵马精利,裴公气度不凡,想来定是出身名门?”
裴泽微微矜持。
裴定西答道:“先曾祖、祖父,两代人袭剑南节度使。”
赵景文倒抽口气:“原来是剑南裴家。失敬了。”
裴泽摆手,慨叹:“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不过苟且偷安罢了,令祖宗蒙羞。”
这时候,优秀的记忆力便有了作用。回想起从前杨先生都零零碎碎地讲了些什么?
对,立蜀国而称帝的王荣是篡夺的剑南节度使的位子。
如此,明白了。
赵景文道:“裴公万勿自轻。公正当壮年,兵马精良,小郎君聪颖过人。光
复故里虽艰难,但来日可期。”
说话能说到人心坎上。
不怪儿子喜欢他。裴泽对赵景文都大生好感。
他挥挥手:“不说这些,来,赵郎君,喝酒!”
众人都举起杯盏。
待喝过一旬,裴泽的一个义子笑道:“听闻赵郎君武艺颇佳,我等亦是战阵上人,不如我们切磋一二?”
赵景文大大方方应了。
裴泽道:“点到即止,点到即止。‘
众人遂移到中庭,兵刃厚厚裹住,二人切磋了一场。
赵景文生来就聪明过人,只是生于农家,过去不过上过蒙学,认识
几个字,学过两套粗浅拳法。
好在武艺虽粗浅,身子骨却打下了基础。
及至成为了叶碎金的夫婿,终于有机会学习他过去接触不到的东西。过去这三年,他咬牙下狠功,付出的汗水是别人的十倍。
天道酬勤。
两人武艺都精熟,众人俱都是内行人,一场比试下来,喝彩连连。
裴泽并不需要他们非分个胜负,他只是要亲眼看一看。
差不多就喊了停。
项达也下场,与裴泽的另一个义子切磋了一番。
无人受伤,气氛友好。
再回到厅中,继续酒宴,众人便亲近了几分。
裴泽问起邓州情况,赵景文道:“邓州叶家堡主如今已获天子敕封,如今是邓州节度使,主政邓州。”
裴泽问:“你们与京城接触过?那边情况怎样?”
“几个月前出来的时候,皇帝还在追缴伪朝余孽,听说一路打到了关内道。”赵景文道,“我出来几个月了,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从前大魏时代,驿道通常,消息传递得快。
如今许多官道都失修荒废了,大家都处在一种消息闭塞的情况下。
裴泽转而问起河口。
这不用赵景文说,裴定西便说起来。
因他这次其实是带着任务去河口的,观察得便更细,如今谈起,都是称赞。
裴泽道:“想不到赵郎君年纪轻轻,十分会治民。”
经验是一种多么宝贵的财富。
赵景文在方城那段日子,跟在杨先生身后,忙得脚打后脑勺。可天道酬勤,没有一滴汗水是白流的,何况他是这样的勤学好问。
他扎扎实实地跟着杨先生学到了太多东西,更扎扎实实地亲手做了不知多少劳累细务、经手不知多少繁琐册簿。
此时此刻,用在河口,看在裴泽眼里,都是他身上的光环。
裴泽又问起他本人。
赵景文道:“原是太原府人。”
其实是太原府附近的乡下小地方,说出来大概也没人知道。直接称一声“太原赵景文”更顺耳一点。
“因战乱离乡,父母皆在路上亡故,只我一人流离至邓州。”
当初是一整个村子的乡亲一起走的。路上老的小的病死的很多。赵狗儿的父母都死在了路上。
一起的还有赵狗儿没过门的妻子杏儿。
同村不娶,杏儿是别的村子的。原说好了及笄过门,那年才十四,家里人把她往赵家一丢,带着儿子跑了。
赵景文一家只得带着杏儿一起跑。
路上爹娘先死。有一回赵景文和别的男人们一起去找食物,回来便找不到杏儿了。
几个年轻女子都没了。大概是被劫掠走了。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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