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奶过世,整个年节范家家中都悬着白布,沉浸在一种亲人离世的悲愁中,没一丝过年的喜庆。
诵经超度的法师终日念着教人听不明晰的经,出殡是在腊月二十七一日上。
天不见亮,在选定好的时辰里便抬着棺材上了山,一屋子老小都冒着雨雪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风水大师瞧看的坟地位置离范家算不得远,背靠青山,前眺远路,倒是个好的栖息地。
一抔抔黄土没过棺材,青山之处,又起了一处小小的土包。
陈三芳揩了揩眼,心头不大是个滋味。
她紧拉着巧儿的手,言:“你奶生前没少挑俺的刺,俺心头怨她恼她,委屈时心中想甚么时候才能熬出头来。
后头这四五年间她这人倒是慈爱了许多,也教俺们的日子好过了,可惜却没得长命。人这一辈子啊,事事说不准。”
巧儿宽慰了陈三芳几句,家中的亲戚、朋友、乡邻,一应都在说着话儿,场面倒是热闹。
雨夹着雪粒子落下来,地上的泥路人一多就教踩个稀烂。
康和见范景站在高处静静的瞅着夯实坟包,他瞧人淡淡的眸子中有些伤怀,整个人面色也不大好,走过前去,安抚的握住他的手,却发觉他一双手怪是冰冷。
他眉心一紧:“这头弄得也差不多了,先回去罢。天方才见亮,这当儿上正是冷。你不好受冷,要遭了风寒,自己身子和孩子都得受罪。”
范景倒没犟,随着康和先回去。
灵堂设在大房那头,人送上山入土为安后,前来相送帮忙的亲友都要用一顿早食。
康和跟范景是小辈,应酬招待的事情轮不着他俩来干,躲个闲,康和带着范景在大房那头吃用了些饭菜,就回去了宅屋。
“瞧你焉焉儿的,往时见你跟奶并不多亲厚,这厢却可见得多重亲情。”
回去家里头,范景便一头钻进了房屋,他蹬了鞋袜躺去了软榻上。
康和去教小香弄了个炭盆儿,他给端进了屋子,就见着人已经散靠在榻子间了。
范景闻声,却道:“我只是想起我娘下葬时的情形了。”
康和眉心一动,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范景的后背:“你要想她,初一的时候咱们多备上些果子糕饼,取上两串鞭炮去看看她。”
范景嗯了一声,今年忙着,他且都没如何过去她娘坟前看,只怕是草又长深了。
许是有了孩子爱多思多
想他有些不大舒坦康和见他这般出去端了一碟子米糕来又剥了只柑橘与他吃。
早间席菜他觉腻味都没吃上两口。
陈三芳范爹他们回来时已快午间了。
“你俩怎这样早就家来了将才俺还在那头寻了半晌。”
陈三芳家来见着康和跟范景在屋里便过来问了一声:“咋得了?”
康和道:“我见外头冷大景受不得凉就先喊他回来了。”
“大景怎了身子病着了?”
陈三芳见范景的面色也不似往前好不由得关切了一声。
康和道:“倒不是受了病是有喜了。这孩子会闹腾教人不得不多分些心。”
“呀!”
陈三芳惊叫了一声连问道:“甚么时候的事?如何都没听你俩说!”
康和道:“也就前几日的事情那日去请朱大夫瞧了
陈三芳心头欢喜得不成当真是意外之喜她嗔怪道:“事情也不冲突这样的大喜事合该教俺们自家里人早些晓得的。”
康和先前本也问范景要不要同家里说了只那日范奶走时范景守在床边上也都没张口提孩子的事情他也便依照范景的意思没有多嘴。
此番范奶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今年过年当是不能似往年一般热闹为免清静说上件欢喜事也好教一屋子的人心里头欢喜些。
陈三芳问了范景好些话人欢天喜地的她早想家里头再添丁了快着步子就去将这事情说给了范爹听两口子倒都高兴一场。
如此过了年正月里头今年也都没如何走亲访友得些闲头又没上城里开铺子。
康和便请了两三个人把打井村那头的塘子给收拾出来开了年天气暖和些就得要下苗子了。
他心头且还有些犯愁牟大郎会伺候牲禽且不大精通水产。
先前他言识得个朋友会倒腾水产康和便教他与这朋友通信若肯来帮他做事报酬也都好谈。
本是一直在等消息前些日子里牟大郎过来说他那朋友去了外乡谋下了差事不好是才给人干上活儿就张口说要走便回绝了牟大郎这头。
一时间倒是教康和没了指望。
范景与他说若实在没法子届时去芳县拉苗子时在那头赁个好手过来便是了。
瞧着那刘老二有些门路在身上若是前去寻他帮忙应当不是难题。
如此想着康和心里倒踏实些下来。
便且说芳县这头的刘家。
今年过年家里头有些清净吃得也不如往年里头丰盛。
原是刘老二引着康和范景前去村子上买了别家的苗子这事情不知怎教元主家给听了去。
人便喊了刘老二去问刘老二也没辩直言认了这事情。
虽说刘老二是元主家赁下的人得帮着他做事可人要想赚一二外头的钱不耽搁自家事上那也情理之中。
可元主家却生了大气觉刘老二这般是吃里扒外了刘老二本就心里对主家有些气两人就着此时便争辩了几句谁知那元主家气性多大隔日竟就将刘老二给辞了去。
不单如此又还借故压了**半个月的工钱不肯给。
刘老二去要了几回钱也要不回想是去别家寻活儿做这元主家何其小心眼儿竟是勾连了些大户都不教赁刘老二做事。
他气得在家里躺了几日。
刘老爹忧心着儿子既怕他因这事情丢了心性家里头又实在是不能没有儿子干活儿做家用补贴便到床跟前同他道:
“我的儿你这般也不是个法子呐。”
刘老二歪在床上道:“他要弄俺
刘老爹心头也是一阵苦他默了默道:“若不然你到外头去寻事来做罢?不妨试试求去康三兄弟那处教他与你个差事干?
俺先前瞧他两口子出手多大方给俺们的东西都稀罕说不得家里头有些产业总是能用得上人来使的。”
刘老二听得他爹的话思忖了半晌。
他心中想先前康和来县里请他在长亭客栈吃用了一餐虽人说是不知这头的价误才落住在了长亭客栈人虽嫌贵却照样租用得起可见得手头上确实有子儿。
说不得人就是客气不张扬才如此说的。
且要紧是那日吃酒时康和也言想赁他前去做事这说得虽为酒话可如今他没旁的去处了倒也能借酒话同人开个口。
刘老二从炕头上爬起来同他老爹道:“爹去与俺寻了纸笔来俺收拾些节礼连着信儿送去康三兄弟那处与人拜年。”
刘老爹见儿子有了精神连答应说好。
过了些日子初七八上
康和与范景去了城中给铺子开张。
会着了张石力跟贺小秋同两人说了范景有了身子的事。
如此这般好教张石力心头有所准备慢慢把范景杀猪的活儿接过去一段日子。
一日里不多忙倒是都多欢喜。
下晌康和跟范景家去连四哥言今朝收得了些年礼是打芳县那头送来的外还有信件。
听得是芳县来的物康和心头估摸是刘家送来的因在那头也就识得这么一户人家。
他取了信与范景回屋去拆了信来看。
范景识得字不多他没凑着去瞧坐去了一旁的软榻上
方才问:“是甚么事?”
“与咱拜年咧。”
康和读至后头不免又笑起:“这刘二兄弟说记着先前我邀他过来帮着做事的事情问如今还作不作数。”
范景闻言眉心微动:“他这意思是要来?”
康和道:“瞧是这般否则恁远如何还特地送节礼拜年?”
范景听这般言:“如此倒是又省下一桩事了。”
他都没问康和要不要赁了他来先前这人的本事两人也都见识过了人伶俐又厚道如何有不肯用的道理且还是人自求了来。
康和心中欢喜道:“那我便回了他的信去也不教人在家中久等着心头焦急。”
康和在信里写得认真与刘老二言可先与他一贯钱的月钱若是甲鱼养得好往后能把工钱涨至他心头想要的数。
他也不傻没得人要多少月钱就与多少月钱去虽手艺人不好赁赁价也高可凡事还是得看本事若是个像牟大郎那般的他自不会亏待了反是要想方设法的把人给留着与自个儿做事。
两头通了信刘老二认康和的话两厢便说定了赁钱等事家里头就算把刘老二给赁下了。
那刘老二过了正月就背着包袱来了滦县寻着地址找见了范家豁然瞧见乡下偌大一处宅子不免吃了一惊。
虽隐隐觉得康和跟范景有些资产自身上却没想着宅屋建得恁般敞大人毕恭毕敬的进了屋见了康和范景又教引着见了范爹、陈氏和巧儿三个主子。
罢了连四哥带着他在宅子上熟悉一二顺道与家里做事的一欢二喜小香、牟大郎打了照面。
“俺得老娘怎养了这样多的牲口家禽何等的场面全是赶得上一处庄子了咧!”
刘老二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同连四哥道:“哥哥这等好福运,早早儿得来了这般好地处。”
连四哥闻言笑道:“俺们这主家产业是不少,又还上进肯干,人且还不张扬。只要踏实勤恳的做活儿,一屋子的主子都好说话,和气得很,又还厚道大方。”
“年底上不仅与俺们几个在家里头做事的赏了年钱,又还赏了几斤猪肉,一人得只鸭子。平素里,家头要是有甚么要紧事情,若是正当事,他也许假教俺回去,来回两三日间,轻易也不得扣人的月钱。”
连四哥说起范家的好来,有些滔滔不绝,不是他夸耀来哄骗新人,只实话便能说出这样多。
且他觉刘老二说话客气,又还敬重人,便是肯同他多说几句,外也高看他。
人刘老二虽也是赁来的长工,可与他却不同。
刘老二是手艺人,似牟大郎一般,只一个看顾牲口的,一个是看顾水产的。
他则是专与家里头下力气干杂事的人,同是做活儿,工钱可比不上这二位的,虽不晓得人确切能拿多少工钱,可手艺人在外头市价高过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