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双眸一弯，启唇道，“想必许家所有的宅子你都搜查过了，并未发现赃款，他那百万缗财富在他夫人陈氏五服之外的一个名唤‘陈松’的亲眷家中，陈松在京城经营五六家丝绸店，两家看似从不往来，但暗自却官商勾结，许知行帮他走私，他帮许知行藏匿赃款，那赃款就在陈松位于京郊的私宅中。”
王欢说完以后，心底忽然一动。
她此前从没设想过，倘若许知行提前被定罪，那岂不是会提前说出他诬陷沈家的事，那王欢岂不是不用等到一年以后便能恢复良籍了？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恢复良籍，王欢顿时语调轻快：“还请都知早日将涉案之人抓获，许知行牵扯的或许不止这一件案子。”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怎会知道陈夫人五服外的事？”
“都知见谅，奴婢想说的，自会毫无保留的告知您，若是不想说的，还请您莫要发问。”
梁璟没有再追问，算是答应了王欢的话。
王欢本想立刻写信，但想起她才说过自己手伤了没法写字，她于是说：“等我这手好些了，便给太子写信，那时还请都知帮忙送信。”
梁璟略一点头。
梁璟又点点头，王欢小心地说：“那个，口说无凭。”
梁璟有点不耐烦：“那你要我怎样，给你写封契据吗？”
王欢伸出小指说：“咱们拉钩吧。”
梁璟蹙眉看着王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王欢索性直接勾住梁璟的小指笑着说：“这就是拉钩，拉了钩可就不能反悔了。”
“梁某一诺千金，用不着这些。”梁璟直接将手指从手中抽离。
王欢“哦”了一声，乖乖蜷起指头。
正要将手放下，梁璟从袖中拿出一个淡青色的圆肚瓶放到她手上，她有点疑惑看着梁璟，梁璟声音如玉石传来说：“这药不能不能借助工具，需用手肚上的温热去化，沿着一个方向从头到尾涂抹到伤处，不必抹得太厚，薄薄一层便可......”抬眸，蹙眉，“你看我做什么？”
王欢忙低下头，不敢看他，梁璟接着说：“每日涂抹一次。听懂了么？”
王欢“啊？”了声，梁璟叹了口气，耐着性子用手指从瓶中刮了点药膏，用两手的指肚化开，然后慢慢抹在王欢的伤处，梁璟的手十分温热，看似用力，其实涂抹得极为小心，饶是如此，王欢仍旧疼得咬紧了牙关。
用完药后，王欢能感受到伤口周围凉丝丝的，和她那粗粝的金疮药的确不同，心中想着，这下苏瑶该是有救了。
梁璟仍旧无喜无怒，王欢小心翼翼陪着笑脸：“那个，梁都知，我的扳指，既然不是宫里失窃之物，您能还我了么？”
梁璟从桌上拿起扳指，递给王欢，王欢笑了声，忙藏进了腰间，梁璟问了句：“嘉熙元年腊月十二，这是谁的扳指？”
“我兄长的。”
管他是谁的呢？先胡诌一个混过去再说。
王欢说完后，怕梁璟心血来潮真的调查王欢的家族，于是完善了一句，“那是一个外室兄长，特别特别的外。”
再次回到暗无天日的牢房。
狱卒帮王欢打开手上的铁链，暗自称奇：“你被带到校事堂审问，居然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没丢胳膊没少腿，这也就是咱都知，换了旁人，定会打得你六亲都认不出的。”
王欢不禁笑了声：“看来，虽然校事堂是阎罗殿，也不是人人都是阎罗王。”
如此说着，她又重新回到了牢房中。
她欢喜地将药从怀里拿出来，却发现牢房中空空如也，苏瑶竟不知去向，她开口还没等询问，狱卒已经先说了句：“今儿早上你被提走之后，那姑娘也被提走了。”
“去哪了？”
狱卒一摊手：“我怎么知道。”
王欢隐约有点担心，不知苏瑶去了何处，若是被赶出宫还算好事，若是再遭毒打——
王欢不敢去想。
她整理了一下床铺，对着空荡的牢房低语：“我叫王欢，‘成王败寇’的王，‘皆大欢喜’的欢。”
王欢悉心涂抹药膏，三日后伤口已有愈合的迹象。
她有些按耐不住，每天趴在牢房门口等着，待梁璟又亲送犯人到牢房，王欢迫不及待地说：“梁都知，我可以写字了。”
梁璟瞥了他一眼，对狱卒说：“给她找纸笔，让她写字，写完后，封好了交给我。”
狱卒答应一声，没过一会儿，就给王欢带来纸笔。
牢房中没有桌子，王欢将床的铺盖搬走，当做临时的桌子，她将一盏油灯放在床头，细微的灯火照亮了她面前的一方天地，她盘腿坐在地上，准备将穿越以来的事情都写下来。
只是握着毛笔，她又有些踌躇。
这里到处是人，书信过这么多人的手，也不知会不会被人看，王欢不想以小人之心揣度他人，但此事终归还是谨慎些好。
虽然繁体字和简体字不同，但总算殊途同归，难保梁璟不会认出来。
她放弃了写汉字。
她想用英文书写，但想到张易大学英语四年里没有一次超过四十分，她估计她写了，张易也看不懂，若是梁璟再脑洞大开，认为这是某个外邦语言，那可不得了。
王欢忽然想起，张易不是有一幅水墨丹青获过奖么，那幅画用墨考究，笔锋极佳，留白也是恰到好处，她虽然嘴上没有夸赞，可也暗中将那幅图的色彩构图都研究了一番。那是一幅花鸟画，两只喜鹊立在一颗柿子树枝头，树上红柿累累，一只松鼠自树梢上搬了一颗大柿子，用笔活泼灵巧。
王欢记得七七八八，她让狱卒为她准备了几个小盘，狱卒不管，王欢于是搬出了梁璟，只吵着让狱卒去把梁璟叫来，狱卒自然不会让梁璟来，但怕王欢真的和梁璟关系不菲，于是不得不给王欢准备小盘，狱卒“哼”了声：“难伺候的主子我见得多了，这难伺候的犯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王欢连连道谢，她用小盘调出不同黑色的墨汁，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花鸟画。
没有水彩颜料，她自不能完全复刻出那幅画的情状，但她想，若太子真是张易，定然一眼就能明白画中之意。
最后落款四个字“掖庭沈芸”，用的简体字。
她将画仔细封好，递给狱卒前又检查了一番，狱卒翻了个白眼：“一封破信至于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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