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京城的狗都要比乡下的牛肥一些,窦少华也信了这个邪。一路靠着接济,从贫瘠的江县到了普天之下数一数二的富贵之地。
这一年他十六,还用着本名。若不是这不入流的身份,也算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
窦少华踩了半个月的点,不偏不倚地选中了许家,原因是这家门槛虽高过民宅,但在一众王公贵族和京官中又显得矮了些,属于有货可偷、但不易落网的门户。
“大小是个京官,似乎太过低调了些……”窦少华带着这样的疑惑从树上跳上了屋檐,借月光揭开了几块瓦片,然后又才去了东院西厢房。
他自三年前踏上这条不归路,素来行事都有这么一条准则,那便是只偷当官的,且只偷家中女眷的首饰。
而在各类珠钗饰品中,他也只选择偷一只耳环,事成后拆卖,将大头捐给流离失所者,小部分留于己用。因年轻气盛,每碰到有意思的玩意,他也会盗来玩上几天,等腻了再送回去。
江县受了水灾,赈灾物资被贪了个十之八九,死伤无数。民养官、官偷民,自己便是偷一点又算得了什么?他只想天下乌鸦一般黑,不曾想到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
至于窦少华只偷一只耳环的原因,便是他觉得这般行事,别人只会想消失的一只大概是丢了、而不是被偷了。
这一晚,他熟练地摸到妆台,在桌上拣了一只翡翠耳坠,得手后便翻上房梁,要从刚才开好的“天窗”那出去。不曾想他刚探出半个身子,竟遇到一只黑猫。
一人一猫黑衣对黑衣,凤目对圆眼,窦少华被唬了一跳,失手按落一块瓦片。
“啊——有贼、有贼!快来人啊!”
异常尖锐的女音从屋内响起,窦少华立刻起身出来,随后小步快移、奔到西院跳入一开始寻好的避难处。
很快,家丁们举着火把赶到东院,四处搜罗起来。
而西院的人听到动静,也都急急起身跑到各自主子屋外。守夜丫鬟由轻到重地叩响了房门,“小姐、小姐!有贼进了府,您没事吧?”
片刻后,屋内传来清脆的童音,“哎呀!我没被贼吓到,倒被你吓了好大一跳。爹亲娘亲可曾受惊?”
“老爷没事,只是夫人被唬了一跳,现在已经去正房歇着了。奴婢在屋外守着,小姐您继续睡吧。”
“很晚了,你们都去睡吧,我不用人守着。”
“得令,奴婢和香荷便在小屋,阿壮几个也在院子里守着,小姐有什么吩咐立刻摇铃便是。”韵菊挽着香荷的手进了房外的小屋。
这般安排只因这许家九小姐素来觉浅、不喜欢奶妈和奴婢在屋里守着,她的母亲便命仆人在屋外搭了一间紧挨着的小屋,供两个婢女晚上歇着。
这两个婢女哪里知道自己怜之敬之的小姐正被那个贼人用小刀抵着脖子呢?她们守得困极,一倒在榻上便是雷打也不动。
“多谢小姐,在下告辞了。”窦少华不曾想自己到了一位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的闺房里,他更不曾想到六年后、眼前这位小姑娘竟会成为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一心人。
这小姑娘便是崔小莲了。
“等等、你等等。”崔小莲用脚探着地踩到了鞋,燃起小油灯,用手掩着火光,小声道:“你把面巾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我不会报官,只是想知道飞贼长什么样。”
窦少华自是不肯,只见崔小莲一下吹灭灯焰,“那你让我摸摸你的脸,我真的很好奇。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喊起来,到时候他们抓了你,我还能看得更清楚。”
“小姐、你好歹是出身仕宦名家的姑娘,清清白白的,年纪又小,怎么、”窦少华无奈至极,被这个比自己小的闺阁弱女逼得涨红了脸,“怎么会提出这般无耻的请求?”
“我说了呀,我就是好奇而已。我好奇心一来,可别想让我罢休。”
崔小莲摆出喊人的手势,窦少华也急了,一下抓住她的手。崔小莲趁机摸了下他的手背。又迅速抽回手。
“我听你声音便觉得你很年轻,果然如此……”崔小莲在朦胧黯淡的夜里若有所思,“你今年多大?十八?十七?又或者十六?”她想到自己有两位哥哥便是这个年纪,对这做了贼的少年颇生怜悯。
“大小姐心愿已了,小人实在不宜久留了。”窦少华翻上横梁,只听崔小莲小声道:“你今日偷的那些东西可别卖了、至少别在京城卖。我家有些东西是孤品,若在外面流通,你铁定逃不了。”
窦少华已跃到屋外,他纳闷为何这丫头担心自己安危,在顶上回首向屋内一看,却见崔小莲仍在下面望着。
“你明日申时到宝善街彩华轩门口,我把你招进来,别做贼了。”
窦少华从不曾遇到过这样的姑娘,头也不回地跑了。
次日,崔小莲先去给母亲请安,两人又一起去清点贵物。许简不喜奢华,自原配病逝,对此更是严苛。续弦杨氏也是一切从简,只准备三套像样的首饰撑场面。
“真奇怪,那贼人费尽心机进来,难道只偷了这?”杨夫人又命府上严查起来,最后发现竟然果真只少了一只耳环。
崔小莲道:“那可能是赴宴时丢了。哪有人偷首饰偷最不起眼的耳环、还只偷一只呢?不成对有谁会买?恐怕他还没得手,便被娘亲吓跑了。”
杨夫人也觉有理,崔小莲便撒着娇让她将剩下的那只耳环给自己打璎珞。杨夫人对这个幼女最是视若珍宝,让丫鬟收好另一只给了崔小莲。
饭后小憩后,香荷和韵菊连同两个结实的家丁,拥着崔小莲到了彩华轩。她一路都想着昨天半夜闯进来的那个贼,对他是好奇至极。
崔小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哪有贼人要挟人用刀背不用刀刃的?而她早上知道那人只偷走了一只耳环,更觉百思不得其解。这人不仅没什么恶意,也没什么贪欲,究竟为何被逼的做贼?
她在店里等了一个时辰,始终不曾见年轻男子过来。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地捧来首饰新品,崔小莲毫无心思,心里也不由得生了埋怨,只想那人既然不打算来,昨夜为何不明说?她眼角余光瞥到了斜对面的一个人,在直觉驱使下断定了对方身份。
“嬅妹妹,是出来为伯母准备生辰贺礼吗?”熟悉的示好声在身前响起,崔小莲闻言起身微福施礼,抬头后果然见到梁国公家的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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