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圣上的面、秦王的面,他们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子嗣不子嗣、爵位不爵位的事情,但当正经的宫宴结束,赵王拉他一道去靖安侯的私宴后,送酒送人的都来了。
郇寰自然推拒。
但其实他的理由已经过时了。他已过而立而膝下空空,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连圣上也看得出来是沈明枳不能生而不是他郇寰有妨碍。而沈明枳在外面立的都是贤惠模样,圣上就算不为了公主的名声,为了皇家不落一个刻薄的骂名,在为郇氏绵延血脉而纳妾收房之事上,也不会反对。
所以他郇寰为什么不沾兖国公主之外的女人呢?
赵王派最不乐见的原因就是感情,但他们已经下意识地觉得,他郇寰被柔情蜜意消磨去了忠心刚骨。对此,他多说无益,也不愿睡别的女人“以表忠心”。
现在不愿,自然是因为沈明枳。
于他们而言,这种事是交流感情乃至浓缩情感的一种方式,他和别的人没什么感情和情感,自然没有交流的必要。
至于以前。
他郇海山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清心寡欲得跟得道高僧一般,他也有欲望。
但他嫌脏。
不是嫌别人,而是嫌自己。
娶沈明枳之前,是为了干干净净不惹上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娶沈明枳后,大多还是为了避免各种麻烦,又也许是因为多少年被侯府、被亲人故旧熏陶出来的“忠贞之心”。
在侯府里,他从来找不到“忠贞”二字,在亲人故旧身上,诸如申不极之流,说起“忠贞”只会觉得是天大的笑话。他从不介意别人将自己和他们混为一谈,但他又介意自己和他们是同一种人。所以他剖开自己的心堂,终于找到了这颗名为“忠贞”的心,来显示自己与“禽兽”有异。
郇寰一哂。
齐家办宴没有选在靖安侯府,而是在城外的一处风景秀丽的落水山庄上,离了皇城,自然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玩笑的手段自然也让人眼花缭乱。郇寰以前就见识过,觉得恶心,更兼这回被灌了不少酒,有些恍惚,便借了醉酒的由头溜出了席面。
晚风里夹杂着各种花香,很沁人心脾,也让他神清气爽。
他想到了寇一爵。
西北苦寒。
郇寰闭目小憩,沉入这片难得的安宁。
但这样的光景很快到头,他听见假山的另一边传出了一点不寻常的响动,起初以为是听错了,结果随着他几步靠近,那声音越发放肆起来,随着月光下的一片皎洁冲击着视线,让郇寰整个人如堕深渊。
原本以为是一对鸳鸯野合罢了,郇寰下意识地就要回避,谁料那声音听着不对,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而无女人的呻吟,他一转眼,借着月色往那处糜烂看去,竟见那个虬髯结铃的方台人身下压着的浑身赤裸的女子,越过头顶的双手被缚,身上除了沾着鲜红的血,还有白色的浊液,更有一条条排列杂乱、尚且冒血的抓痕,而被抓得凌乱如秋后枯草的发丝下掩映的一张脸上,唇红得耸人,唇角是红与白的痕迹……最让郇寰背脊一凉的是,她正瞪大的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里,眼神涣散。
没有呼吸,这是个死人。
方台与义律地理相近,都是北方的蛮族,兄弟同妻、父子共妻的事情不少,于这种男女事上最是凶残。而此次宴会上的女人,不过是投其所好买来的奴婢或是家妓,死了便死了,是用了就扔的损耗品,不值得大惊小怪。
郇寰这样冰凉地劝过自己,就小心地退出了花园,回到主人家备下的厢房,打算收拾收拾就回城。谁料还没走到自己的那间,就听路过的一间厢房里传出惊天的响动,让郇寰浑身一凉。
那是一个女子的尖叫,随即就是男人的狞笑。不止一个,他们笑着用方台的语言骂着仍在挣扎的女子,随后从屋内传来的就不是叽里咕噜的关外话,而是女子的哭求和越发粗重的喘息。
郇寰咬牙加快步伐从这样的浊音里走了出去,心中越发惴惴。倒不是他怕自己也被算计进了此夜,而是现在是双王相争的关口,方台入京朝贡给赵王添力也就罢了,却横生这样的枝节。便是他不拿此事做筏,难保这座庄子何处没有藏着秦王的眼线,若是再度出事,恐怕又会“迁怒”自己。
在心里骂了一万遍“混账”过后,郇寰带着冬至与管家打过招呼,给醉得不成样子已经歇下的赵王留了口信,没有和齐珏打照面,就直接出了庄子正门。
他是骑马来的,但现在酒劲上来骑不了马,只能和冬至一并牵了缰沿着泥路走。吹了许久的晚风,腹中的一团火未见消减反而肆虐,直烧得他浑身发烫。郇寰不由得一惊,不由得往“下毒”上面胡猜,随后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种席面上的酒大抵不算干净,这倒显得自己大晚上宁可露宿荒郊也不愿留宿的决定非常正确。
不过,他又想起了零州那一晚。说不定这荒山野岭的,也有人策划了一场暗夜劫杀呢。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前方路上有铎铃声动、马蹄声响,不一会借着月色和冬至手中那盏虚弱的灯,郇寰就看清了这架马车的全貌——他的殿下来接他了。
沈明枳打了一个哈欠,听见车夫的话就探出了车窗,就见郇寰牵马,笑得跟个山精男鬼似的,不由得挑眉。等郇寰一上车,她就闻见一股子冲鼻子的酒味里有一缕脂粉香气,不由得别开了脸,将要抱自己的人轻轻推开。
郇寰不知道沈明枳还闻到了别的味道,只以为是吹了这么久的晚风还没吹散的酒气熏到了她,在脑子不算清醒的时候连忙脱掉了臭烘烘的外袍,随后就跟那些猫儿犬儿讨好主人一般地向端坐的沈明枳邀宠来。
沈明枳挑眉,看着郇寰这般失智地在衣冠整齐的时候向自己邀宠,知道他这是醉透了,如果不是醉透了那就是他装醉意欲不轨。放在从前,沈明枳绝对不信郇寰会这样做的,但上回为了防止被弟弟妹妹打扰,“叮咛”郇八娘自己修习别一点点小事就来寻嫂嫂、一连十几日不接郇七郎回家然后倒打一耙,从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举动里就得见郇寰的荒唐。
见沈明枳不拒绝,郇寰身体里高涨的欲望也随着车马颠簸一点点地扬了起来,单纯地搂搂抱抱、亲亲蹭蹭已经满足不了这样的渴望,他不安分的右手手指已经摩挲着勾入了腰带,正犹豫着上行还是下走的时候,左手则从沈明枳放在膝头的双手上挪了些许,隔着裙子慢慢感受着衣料之下的清凉。
他们两个不禁衽席,经过这段日子的放纵,即便是沈明枳兴致不高,也渐渐地被郇寰撩拨了起来。就在她纠结着是随郇寰的便还是一把将人敲晕了的好,又纠结起自己这半吊子赤脚大夫万一敲得不对把人给敲傻了那就是天大的罪过。这时,似是已经忍耐到极点的郇寰靠着她轻轻喘息,但两只手却不再动作,似是他还残存的有如天上散漫星子一般的理智在压制最原始的欲望。
沈明枳一愣,稍稍扬起了脸想去看看他的状况,就听郇寰一开口就露了陷:“别动。”
车辀上还坐着冬至和车夫,四周还有暗卫,暗卫倒是没什么,就是听着车外的声音他们是要入城了,化隆城的深夜仍有着不可说尽的繁华。
沈明枳不敢妄动,直到她真的坐得腰背发酸,稍稍松了腰板,就听郇寰用发颤的声音笑说:“人之于禽兽有异……”
他的声音已经不仅仅是先前的粗重、无节律,而是时喑时响,那种抑制不住逃逸出来的喘息变成了他极力镇压的低吟,听得沈明枳浑身紧绷、心情更坏。
真不愧是宣国的驸马,夫妻两个相像到想让沈明枳一并掐死他们。
“到家了。”
等车停稳,人尽数散去,郇寰扯开了沈明枳的衣襟就如扔掉了方才的自持,然后自甘沦落地陷了进去。
等他们一觉醒来,过午的太阳少见地将京兆府上下大小官吏烤得汗流浃背。
鲍承愿平安送罢今年桂榜的士子们,京兆府上上下下喜气洋洋,他本人更是如过年似的,正琢磨着打算找个日子去极乐坊喝上一盅,以此聊慰自己那颗惶惶不可终日现今终于能平安落地的玻璃心脏。
结果呢,今天一大早他乐颠颠坐着轿子还没到衙门呢,就听十年如一日早早上值的司法参军史辛理来报说,城郊死了人!死人也就罢了,每年化隆城不知要死多少人,各种稀奇古怪的死法,三教九流的都有,用得着他们这样大惊小怪。就算是死了个什么世家门阀、皇亲国戚的,那也不必如此惊慌,照惯例移交给刑部啊大理寺啊那些上赶着生事、不好惹的大爷们就好,即便他们不交,也会有各种王侯跑过来抢,最后无论查出来什么死法他们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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