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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很好

小说:

朱明承夜

作者:

大海不见大海

分类:

现代言情

按照梅如故留下来的遗书,他葬在了昌南。

柳曦既很久没有和沈明枳打过照面,也不知道她为梅如故掉了多少眼泪,齐家削爵的旨意一出,都察院又要和吏部一起忙活年末的考课事宜,他更忙得想不起来沈明枳。

赵王被关了,霍伊兰的门生被贬了,乃至在南海道干得风生水起的布政使胡全德也被千里问询,什么霍家之类涉事的世家都被抄了,近一个月来锦麟卫、阴阳卫忙得脚不点地,连长缨卫这样常年清闲犹如流放的衙门都被圣上指去帮忙,一会儿去西越道、一会儿跑长安道,真的是恨不得一个人劈作三瓣一起用。

至于郇海山也是霍伊兰的门生,说实话,柳曦既也没想到,这真的是一个,意外之喜。但梅如故一定是知道的,他连郇海山那个宝贝弟弟郇翾与河东柳氏走得很近都调查得清楚,所以这个“意外之喜”也算不得意外了。

这只老狐狸真是。

柳曦既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绝笔里还尽在算计:既让自己盯紧靖安、又让自己照拂沈明枳,末了,他觉得自己狠不了心、下不了决断,就用老师的旧事来刺激自己。他也是摸清楚了自己脾性、找到了自己的逆鳞,所以就赌自己不会和他翻脸,用老师的事来刺激、逼迫、控制自己,而当他柳晢杀完了人开始收拾一地的血迹时,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他梅心的道,这时候就算想和他翻脸也不能够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梅如故真是太了解自己了。

他柳晢走到如今,从未主动地去“挑事”、去“杀人”,一举一动都有法可依、有理可循,独独在长安废都一事上,存了私心。就如咬人的狗不叫,他柳晢就是这样的,说来忠诚,最终也不过嗜血闻腥,不过畜生而已。

梅如故也应当恨自己的,恨自己不帮他,让他一个人走到了孤注一掷的穷途末路。所以他也报复了回来。他早就知道卜栾枝的死有蹊跷,或从他父亲梅痴绝处得到提醒,或者是他自己憋着一口气要查,又或者是苍天也要助他,他查悬水河上的贪污顺便就查出了霍伊兰家的烂账。于是,他按下不表,让自己也尝一尝那种心肝搅碎不得解脱的痛苦。

他尝到了,还得谢梅如故帮了自己,为老师报仇,结了案子。

这些年他办案,常常是亲力亲为,尤其是要紧的事情,如长安废都案,昼夜不眠亲赴现场,巽山道人的手记至今也不曾让旁人窥见,给介含清的案卷也是他筛过一遍的结果。说起来他用人不疑,但他谁也不信。

这就是老师给他的忠告。

卜栾枝是左都御史的时候,霍伊兰当他的右都御史,他们是能背袒的交情!

最终也敌不过人心。

他很小就听卜栾枝说,霍伊兰很难,一边要为了圣上矢志不渝地走阳关道,一边又被血脉亲朋堵着无可奈何地开私门。朝中他是刚正无私的霍西台,家中又成了伏低做小为之奈何的霍十三。

那时他还小,才十二三岁,很敬重霍伊兰,心中早有论断,却不敢妄加评判。

现在他能说,霍伊兰或许从没有要害卜栾枝的心,可他的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要杀了卜栾枝的人又诛了他的心?

霍家本事大啊,一边站赵王,一边还扒着魏王,两边下注。若他们有本事预料到即将起势的吴王和秦王,他们也未必不会再多压两注。霍伊兰矛盾啊,一边佐国,一边灭国,一边帮自己的生死刎颈之交去查盛世下的烂账,一边又要费尽心思地将自家人的烂账全都埋在田里、沉入悬水河中。

卜栾枝是病死,何尝不是伤心失望至死?

他不忍心将霍伊兰送上刑场,又不甘心这辈子受人蒙骗。他也似被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装聋作哑地自吃自苦,一个人满心不甘地留存罪证。

霍家人怎会傻傻地将所有的流水都记录备案?

现在查到的勾连,亦不过卜栾枝不甘下的九牛一毛!

陈年账簿,现在终于有人翻案了,毫无顾虑地翻案了。

可柳曦既断言,他们都没有那么高兴。

他让风斯帷推迟结案,让窦宇询问窦宙方台旧事,让陆微一个个地去处理那些退休入京的靖安边将,让秦王带出来的纨绔发现尸体,让早得了梅如故暗示的凌云重将西北的脏污全倒在圣上眼前。这些人不会背叛自己,因为他们不是与自己有共同的目的、利益,就是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中,他们不敢对自己下手的。

他不相信情感,他只相信现实的利弊。

“大人,这是风御史送来的案卷。”不阿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支着额头在案上闭目凝神的柳曦既。他本不想打扰他休息的,但柳曦既吩咐过他,这是要紧的事情不能耽搁。

柳曦既收手,缓了缓,翻起了案卷,“户部如果有人来,让高穿楼去应付。”

“是。”不阿小心带上了门。

不过两个时辰后,户部果有人来。

按照每年惯例,户部都要携一位四品以上的御史共查民间放利,故而特来都察院商量今年事宜。往年这种事都派给的风斯帷,已经成了惯例,且他也擅长和孔方打交道。但今年因为他在长安废都立了功,也在那里受了不少怕,累了大半年,总也不好让他一个人再忙到年底;楼宥谦在开春的悬水河一事里也费了不少心,柳曦既本人不便出手,故而事情只能交给高穿楼。

高穿楼不是行家,但柳曦既觉得此事只有交给他,才能得到一个稍微满意的结果。

萧尚书的葬礼办得很体面,追赠抚慰,该有的仪式一样不少,一直过了十来天,这件白事总算暂时告一段落。化隆京中事多,任凭郇寰和沈明枳再不舍兰陵的逍遥日子,他们也得计划启程,且放郇七郎兄妹两个人在家,他们不放心。

郇寰回屋的时候,沈明枳正靠在床头看书。

“还在看地方志?”郇寰一边解着外袍,一边笑问道。

这是沈明枳的习惯。当初新婚时,初来兰陵她就开始看了,通过兰陵当地编撰的风物地方志了解当地,竟然是比他这个在此地生活过不少日子的人还要熟悉周遭。不过地方志厚,当年她一时半会儿读不完,后来也没有读的必要,拖沓到如今才续起了前尘。

沈明枳收了书,“都忘干净了。”

郇寰笑了两声,“忘了就忘了——”他俯身在沈明枳脸上亲了两下,刚要开口说“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就听沈明枳抢先开口问:“去哪儿了?”

被查了岗的郇寰乐得不行,干脆坐了下来和他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他不姓萧,按理说参加不了萧家人的族会,但萧氏耆老看重他的身份和他能给萧家带来的利益,破格让他去听了一耳朵家族闲话。他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但一听他们要议族中已出阁的女儿的婚事,想到了郇八娘以后也是要嫁人的,便厚着脸皮也来了,结果遇上了熟人。

沈明枳挑眉,“你竟然还认得出她?”

郇寰最爱看沈明枳这种醋劲,“怎么可能认得出,但我记得她在族中的排行,和你一样,是第十。”

沈明枳抿唇,没想到郇寰刻意说起此事是来哄自己的。

郇寰对沈明枳的反应颇为满意。

那位萧十娘就是当年萧氏打算塞给自己的女子,婚姻坎坷,被自己推拒过后守完萧老太太的孝,又定了清河崔家的一个后生,结果那个后生生了场大病死了;接着定了京兆韦氏的一个年轻人,就是韦不决本家的一个年轻人,结果韦氏和荥阳郑氏勾连上了,差点满门犯到了阎王爷手里,可巧萧家一位长辈过身,这桩婚事才作罢。到最后,萧十娘的父母也就不执著于家族联姻,找了姑爷上进的“清流”,走了礼数便嫁了过去。

因为是低嫁,萧十娘在萧家也算是被捧着长大的,故而成婚过后十分傲气,夫家想纳妾,不许丈夫纳妾也就罢了,怀了孩子一直没留住最后伤了身体彻底生不出,到了这个时候依然不许纳妾,是故男方闹得很厉害,几乎走到休妻的地步。

郇寰道:“萧家虽然一日不如一日,但终归是大族,如若萧家女受了轻慢自然要讨回公道,但此事——”他摇摇头,接过沈明枳递过来的书、合好放到桌上。

沈明枳倒是轻笑了一声:“故观于海者难为水。”

郇寰忍不住笑话她:“你这是误用!”

沈明枳一边熄灯一边凉飕飕道:“你倒不谦虚。”话落,她的后背就贴上了郇寰的前胸,温濡的气息喷到了脖颈,引得她发痒别过身去。

“这有什么好自谦的?”郇寰用嘴唇蹭了蹭她耳廓,抬起脸看着灯灭后袅袅的一缕几不可察的青烟,自己的放浪心思也随之消散的同时,一种黑暗的压迫裹挟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化隆旧事扑面而来,“我犹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

沈明枳忽然在他出神的瞬息间转过了身,双手捧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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