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厅,平时空荡的地方,此刻或坐或站了许多人。
民警给苏溪四人倒了杯热水,司机对面的卡车司机也有一杯。
所有人都在沉默的等待,等待两个小小的肇事者。
司机的目光在对面四人面上流转。
这些人说是过来附近雪山露营的,刚才看他们开的车都是好车。他对狗没太大了解,只在老家养过两条草狗。
事发时,他还担心这群人会抓住自己不放,但听了一轮下来,这些人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
甚至连一声重话都没有。
最后,司机的目光落在对面两个颜值姣好的年轻男女身上,狗是这两位的。
静谧中,入口传来动静。
脚步在楼梯上踩踏的声音,还有妇女喊骂孩子的声音。
“你哭!你好意思哭!丢不丢人!”
“作业不写,汤包倒晓得去吃。”这是一道中年男性的声音。
伴随着孩童低泣声,吵吵闹闹地进了门。
“狗主人在那边,你们先互相商量下。”民警领人进来。
进门的有四人,应该是两个家庭,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各自站在左右,两个孩子在他们中间,彼此隔了段距离。
他们穿着过时的棉袄,面上有被生活磨砺过的风霜,目光警惕又略带烦躁的往屋子里头看。
两个孩子的父母扫视面前这一行年轻男女,又看了眼最后面的工装中年男人。最后重新看向四个年轻男女。
男孩父亲问,“狗是你们的?”
戚妄,“对,我的。”
“确定死了吗?”
“对,死了。”戚妄看着他,“要看尸体吗?”
他用手碰了碰手边的黑色塑料袋。
塑料袋是光面的,有一定厚度,里面装了什么重的东西,底部结实的摊开在桌上。
很像他们平时去菜场买猪肉,装肉的样子。
中年男女心想。
“既然是卡车压得,那这位师傅他怎么说?”男孩父亲遥遥问最里面一直静坐的司机。
忽然被指名,司机愣了下,“我能怎么说?它突然跑过来,我哪能反应过来?又是下雪天,我刹车也刹不住啊。”
另一位男孩儿的母亲立刻皱眉了,眉毛不知是在镇上哪家美容店整的,粗硬的一条。听司机这么说,她耐不住了,尖着嗓音喊,“狗不还是你撞的?你现在是想把责任推给我们吗?”
司机不甘示弱,火气一下上来了,拍桌起身,“如果不是你们孩子吓人家狗,它能跑我车轮底下?”
男孩儿母亲喊,“两孩子懂什么,就是和狗闹着玩,谁知道它不经吓,反正撞死狗的是你,跟我们可没关系。”
“没关系?那不如你让两个孩子躺地上,我把炮塞他们肚子底下试试?”戚妄冷漠的声音响起。
三人的争吵顿时被打断。
母亲看了自家孩子一眼,孩子一直低着头,连哭声都不敢响了。
她推推儿子肩膀,“说话,你是故意塞的吗?”
孩子低头,露着尖尖的发尾,感觉到肩膀传来地推动,立刻摇头。既没说话,也没看人,就这么盯着地上。
母亲满意地看向众人,“你看,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他不是故意的。”
苏溪淡淡地笑了下,忽然觉得很讽刺。
当初被戚程救下来的小孩儿,比这两个还小一点。那天忽然在墓园碰见,他眼圈红红的,满脸愧疚。
救人的死了,被救的人活了。当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甚至想做什么,她没敢再呆在原地,尤其是刻有戚程照片的墓碑前。
犹记得事后,她对戚妄说过一句话。
“我从没意识到,原来我是这样恶毒的人。”
也许这句话用在现在,会更合适。
这四人在来警厅的路上,互相推搡,各种不情愿,面上眼中充满了厌烦。
苏溪在想,这四人会怕什么呢?怕一条狗半夜找他们报复夺命?
不,一只耳是只胆小又心软的狗。
那他们会怕什么呢?
学业?工作?
苏溪看着小孩始终低头,怯懦害怕的样子。看母亲怕儿子说错话就死命戳儿子背脊的手。
她一定以为他们看不见。
那他们还怕什么呢?一定有的。
“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们就走了。这一大早,刚到厂里就被叫回来,肯定要被扣工资了。”妇女烦躁地说着,推了儿子一把,大喊,“赶紧回去做作业!”
“等等。”
厅内,众人望向说话的苏溪。
妇女顿足,看向这位格外好看的年轻姑娘,眉眼下意识在苏溪身上上下打量,不太开心地说,“还没完没了了你,我急着上班,这事儿我们不负责,有事你找那位司机。”
“我的狗死了,你儿子害的,难道不用赔钱?”苏溪冷声问。
妇女粗硬的眉毛立刻皱在一起,也不走了,正面对着苏溪,“我凭什么赔钱?压死它的可不是我们。”
苏溪看向身边几位民警,“既然我们无法协调,请问这事你们能负责吗?”
“可以。”民警点头,看向妇女四人,“这事情我们调查过,正好也有监控,的确是你们孩子故意把炮塞狗身下的,就算不是你们压死了狗,但也有直接原因,赔偿肯定是有必要的。”
苏溪说,“一开始我记得你们问过,狗多少钱买的是吗?”
民警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依旧配合说,“是的。”
“它的确是我们捡来的流浪狗,但它每个月的开销我们都有明细。”苏溪找到手机里给一只耳买的所有礼物、衣服和零食,还有上次治疗被辣肿了脸的医院清单。
“戚妄,你找一下。”苏溪说。
“我这儿也有!”不等戚妄说话,余洸立刻说。
很快,三人手机里的明细全部拉出来了,每个月的开销,足以看出身为主人对宠物的爱护。
开支,是死的。
一笔庞大的数字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民警都忍不住侧目,下意识朝窗外停车的地方看了眼。
“你们这是讹人!”妇女一看数字,当即喊出声,“一条狗的衣服要1千?”
“放心,我知道你们赔不起。”苏溪说,“2万,现在就给我。”
2万,两个家庭分开,就是各自1万,一个说大不大的数字,足以承担,却是明晃晃要白上个把月的班,让人肉疼的数字。
中年男女不同意,又叫了会儿,甚至还说要把他们都告上法庭,可民警说,这样花费的会更多,甚至示意这群年轻人的穿着和开得车,你们根本耗不起。
眼见无法更改,父亲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手劲很大,狠狠转了一圈,冬天僵硬的耳朵立刻充了血,“你他妈以后要再给我惹事,我就打死你!!”
同样的场景,上演在旁边那对母子身上。
不同的是,一个揪得耳朵,一个打得耳光。
孩童吃痛的哭喊声撕心裂肺的响起,原地拼命跺脚,捂着耳朵想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闹剧是瞬间出现的,民警反应过来,上前阻止。
旁边的司机,想到这串数字,一脸菜色,叹气说,“对不起啊,你们的狗……只是,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钱,我要让家里人先转过来。”
他这个月全都白干了。
戚妄,“没事,你不用给。”
司机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白杦看了还在打孩子的父母,嘲讽地笑了下,“从刚才起,这四人没有一个说声对不起。”
“毕竟是我开的车。”司机局促地说,“真的不用赔偿吗?”
戚妄摇头。
司机松了口气,但又怕太明显,只能尴尬地点了下头,低调出门了。
两万转的银行卡,两大两小才骂咧咧地离开了警局。
戚妄提着黑色塑料袋出来,问身边的苏溪,“为什么会想到要钱?”
苏溪沉默两秒,“我只是在想,这些人怕什么。”
余洸和白杦同时看向苏溪。
“孩子怕责骂,如愿以偿地被打骂了。父母怕没钱,却破了财。明明只是‘一条狗而已’,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既然体会不到,那就从他们最害怕的事开始。”
苏溪淡淡说着。
戚妄看苏溪的目光,微怔。
余洸想到一开始还冷静和他们谈事的中年妇女,在听到要赔偿2万时狰狞的样子,顿时舒服了很多。
果然,蛇打七寸,人也得抓住他最害怕的才行。
这个结局,总算还行。
只是……
余洸看了眼戚妄拎着的黑色塑料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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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已经半夜了。
戚妄捧着凉掉的骨灰盒,穿过客厅,去往卧室。
苏溪叫住他,“戚妄。”
戚妄停足,转过身。
“你准备放在卧室吗?”苏溪看着他手里的骨灰盒。
宠物殡葬馆是一只耳常去的宠物医院老板推荐的,盒子挑了个狗狗的款式。
“嗯,放卧室。”戚妄说着顿了下,“如果你有忌讳,我可以放回我那儿。”
他说得,是他的别墅。
“放书房吧。”苏溪没急着解释‘忌讳’两字,只是看着戚妄的眼睛,说,“放卧室会经常看到,你会难过的。”
戚妄犹豫,“那是你办公的地方。”
“不,我办公从来不在书房。”苏溪说。
戚妄这才想起,来她这里这么久,很少看她用过书房。
“嗯。”戚妄没再拒绝,去往书房。房间一如往日,那股沉闷、封闭已久的味道,书架上,桌上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戚妄把骨灰盒放在靠墙的玻璃柜中,关上。准备离开,就看到柜子下面有个东西,像照片的一角。
他弯腰手指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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