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
“江大小姐,别来无恙。”
对比江云悠的不可思议,谢衡答得四平八稳,甚至略弯下唇角。
江云悠眼睛又扩大一圈:见鬼了,见鬼了,这人刚才是笑了吗?没带讽刺、没带奚落的纯笑?
周远来回打量两人,也有些疑惑:“阿昭,你跟这位郑公子认识吗?”
“这我可得仔细看看才能知道,远叔方才说这位公子姓……郑?”
江云悠双手环起走到谢衡身前,拉着调子道:“嘶,郑公子智勇双全,才貌过人,不知读没读过齐律啊?”
灿烂的余晖中,一身锦衣华服中和了谢衡凛冽的气质,显出几分疏冷的贵气。
“大齐律维序安国、□□定规,看来江大小姐涉猎甚广,平日一定是个忧国忧民,正己守正的人吧。”
他嘴角略勾,回答的慢条斯理,每个词都精准打击到位。
忽然,身后哐啷一声巨响,把江云悠张了一半的口吓了回去。周远上前把她挡在身后,皱眉看着砸在地上木箱。
抬箱子的两个长工陡然闯了祸,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周远本不是严厉的人,又看这俩人跟江云悠年纪相仿,小小年纪做这么累的活计也不容易,便想说两句算了,却不料后面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冲了过来,兜头便喊。
“会不会干活!还不快抬走,等会儿有你们好看!”
长工年纪小,其中一个受了委屈忍不住申辩:“我们不是故意的,这箱子来的时候还……”
工头踹了那人一脚,声音拔高喝道:“还顶嘴是吧!船上的时候你们几个就好吃懒做,赶紧滚赶紧滚!”
谢衡站在最后,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目光一扫三人,最后定到那长木箱子上。
木箱长近两米,破旧不打眼,封口处的封条看起来倒是很新,距离原因,谢衡辨不清上面的字。
“看什么呢?”
江云悠摸着下巴凑到谢衡身边,没看出他在打量什么,谢衡猝不及防被她那发带拍到手背。
“老实说,你乔装打扮来干嘛?”
她双手叉上腰,今日手臂上恰好戴了一串金钏,清脆的响声为她的动作铺上一层娇俏灵动的底色。
因为实在自己的地盘,她底气很足,身子前倾出“逼问”的弧度。她似想到什么,如梦初醒似的睁大那双乌亮的眼睛。
谢衡微微后仰,不知道她那莫名其妙的脑袋里又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总之不会是什么正经的。
“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江云悠夸张的退后两步抱住自己:“哎呦,虽说本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上到八十老者,下到襁褓婴儿都为本姑娘折腰,但你也不能如此色令智昏,想这种法子接近我啊。”
她夸夸其谈的说完,又像模像样的竖起食指:“长得好看也不行,扣分!”
谢衡算是在她身上见证了什么叫思维的跳跃和联想的无限。他头次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竟下意识笑了两下。
这可让江云悠这个得两分颜色就能开起染坊的人逮住了机会,背着手重新探过身,竟比方才还要近一寸。
谢衡被她一通话搅得忘了退开,陡然与一双明媚狡黠的笑眼近距离相对。
或许是江家将她呵护的太好,或许是她本就赤诚纯真,连那双眼睛也如此干净澄澈,清晰的倒映出他微滞的表情。
谢衡拨开绕在手上的发带,似笑非笑道:“江大小姐今日是镜子照太多了,还是忘照镜子了?”
他下巴一扬,指了指边上的海,江云悠刚扭头看去,就听身后谢衡道:“赶紧照照,看是不是多带了张脸出来。”
江云悠“……”
水上倒映出她一记干脆利落的白眼,周远应付完了工头,走过来把水边上的江云悠往后拉了拉。
“小心些,这码头上水急着呢。”他叮嘱完江云悠,侧首对谢衡笑道:“此次多谢郑公子在其中斡旋,不知一会儿可有时间,一起吃顿便饭可好?”
“周队长不用客气,在商言商罢了,想来周队长晚上还有的忙。”
他视线意有所指的落到远处,江云悠和周远看过去,只见江云帆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上栈桥,活像来逛庙会,时不时与周围看过来的长工点头寒暄两句。
他注意到这边几人,一把合上折扇,隔着二里地招呼道:“哎,远叔——呦,阿昭也在啊。”
江云悠遮着头上的余晖,心里奇怪道:平日阿舅喊他例行巡检都借口推了,怎么今日舍得那金足落到码头了?
她想着想着,看眼旁边的谢衡。
江云帆慢吞吞的走近,扇子还没重新展开,便夸张一跳,开台表演了。
“我嘞个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啊。”江云帆拿着折扇不住的点向谢衡:“郑公子居然真的出山了,我说怎么今日一出门就有喜鹊围着我转呢,原来是有贵人相助啊。”
谢衡立在原地,静静的看他表演,没想到这俩兄妹师承一门,一个比一个浮夸。
江云悠看着他这一出,立即决定以后演戏时要引以为戒,收敛着表情。
周远听得豁然开朗:“原来郑公子是少东家请来,多谢多谢。”
江云帆赶紧扶住周远:“诶,远叔这就见外了。”
他虽仍是嬉皮笑脸,但语气已经正经了不少:“远叔这一路辛苦,我爹已经在一品居摆好宴了,也好好犒劳犒劳船上的兄弟们。”
周远迟疑的回头看向货船:“这一次的人都要去?”
“这样稳妥些。”
一旁的江云悠吹口额上的碎发,歪头对谢衡道:“这是打什么哑谜呢,你们何时这么熟了,难道我们不是最好的搭档了吗?”
“你那忙着演戏的哥哥忘告诉你了?”谢衡扫她一眼:“那就少说话,别坏事。”
他抬步离开,走向对名册的江云帆。
栈桥上重新来了批长工替下原来的人,江云悠看着码头上聚在一起的黑衣服,突然想起来的路上碰到的那两人。
“阿昭?”周远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了,想什么呢?”
“远叔,他们这是要去干嘛啊,一个也不能少吗?是不是跟劫船有关?”
“就是去吃个饭。”周远出于保护心理,并没有将个中原委详细解释,只道:“这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记得替我跟你方姨打声招呼。”
江云悠笑起来,眼里有两分促狭:“放心吧远叔,你可要早点回来,方姨今天还特意给你做了蟹黄酥呢。”
周远难得耳红的拍了下她脑袋。
远处,江云帆清点完人数,对这边招了招手:“阿昭,天黑赶紧回家听到没,再不动我告老江头抓你回去。”
江云悠对此嗤之以鼻,伸出拇指往下一倒充作回应。
她转过身,看到了岸上站着的谢衡。
码头上风大,将他袍袖吹的翻飞,人却岿然不动,在来来往往的黑衣长工中,他如一个静止的点,像流动的人海中的一座小岛,连周围的空气都孤寂起来。
“天,我怎么会这么想,他明明是个成精的曼陀罗,尤其是那张嘴。”
她晃晃脑袋,还是抬步走向那株美丽又危险的毒花:人呐,对长得漂亮的东西容忍度就是大。
“站这不吹吗?”江云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破木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我请你吃糯米鸡怎么样,不远,方便你吃饱喝足再回来吹冷风。”
谢衡知道她顺杆爬的本事,本来没打算接茬,直到看到她手指的位置。
“你说从哪边走?”他看向后方那个不起眼的土坡:“你的意思是离开码头的不只看守的那一条路?”
“严谨来说是这样的,不过那条小路没什么人知道,这个码头向来走的都是大件货物,没人能偷拿,所以土坡那边就没看守的。”
似是被谢衡的情绪感染,江云悠回头看了看土坡,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衡心念飞转,江云帆昨日谈合作时说,借他在朝廷的权利对莫家施压放周远离开,作为回报,江云帆最后会将这批货的处置权给他。
在那之前,两人还需要利用这批货将莫家的人勾出来,江云帆是需要找吃里扒外的内奸,而他则需要证据撬动这件案子背后的官商勾结。
清点船上人数时他是看着江云帆拿着名册一个一个点的,不可能有漏……
可万一内奸是中途溜进来的,名册上压根没有名字呢?!
江云悠虽不管事,但这两天也没少听说劫船的前因后果,她将这两日信息一串,登时道:“你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谢衡眼神锋利起来:“你遇到他们了?”
“我是看到有两个人,但我不确定……”
谢衡与身后的暨雨打了个眼神,率先往小土坡走去。
“愣什么?带路。”
江云悠回神,忙提起裙摆跟上。
两人在岔路停下,平陵北口一带虽然水巷繁多,但出口只有两个,西边是湾里街闹市,北边连着嘉安湖。
江云悠看向谢衡:“集市的可能性会不会大一些,毕竟那里人多,方便隐藏。”
“不。”谢衡很快否定这个答案:“他们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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