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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莫步后尘

小说:

[三国]太后篡位进行时

作者:

九尾糊糊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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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仆之所以名之为忠,以其于主公生前之荣光,与身后之哀荣,皆深谋远虑,兼而有之也。

四仆之忠,或未深谙机巧,一经郭婉之微言诱引,遂慨然纳支谦斋僧法会之请,许其入府焉。

既闻法师慨允,四仆难得同时露出喜色盎然之貌,遂以极尽卑微之态,言辞恳切曰:“既蒙法师垂青,肯为吾主主持斋僧法会,敬请法师与小娘子屈尊移步,至敝府小憩片刻。”

言罢,四人躬身引路,面带虔敬之色,诚惶诚恐,唯恐有所怠慢。

不得不说,支谦姿容俊逸,一旦闭目凝神,掩其眸中灵动之光,更显宝相庄严,令人肃然起敬。

他闻言,含笑微微颔首,以示允诺。

郭婉亦乐见于此,随之轻移莲步,二人同行,步履间尽显从容不迫,气度超凡脱俗,宛若仙人降世,令人心生敬仰。

沿途览胜,但见府邸广袤,然氛围略显清冷,少有人声鼎沸之景。

时维夏秋更迭之际,花栅之内,昔日繁华已逝,唯余残枝败叶,零落其间。

几茎秋菊,经霜打之后,更显凋零,枯枝败叶,低垂花托之上,倍添萧瑟凄凉之感,令人心生哀怜。

支谦与郭婉步入庭院深处,竟未见一洒扫之婢,唯有四名忠仆在前引路,径直趋向孙翊居所之正堂。

未几,似闻男子步履沉重之声,及至郭婉一行人距房门丈许,忽有二府婢仓皇自内而出,慌慌张张,屈身行礼于冰冷石板之上,颤声而言:“敢问尊驾何人?”

自孙翊遇害之后,此正堂即由徐夫人所居。

缘于屡遭妫览之扰,徐夫人遂佯装畏人,每逢府外宾客至,未明其身份之前,绝不轻易示人。

四名忠仆深知自家夫人畏生之态的苦衷,遂苦笑后连忙向徐夫人释疑,来者乃后日为主公做法事的普济禅寺高僧支谦。

郭婉与支谦相视一眼,乃向门内温言曰:“请问徐夫人在否?我等不告而访,实属冒昧,望乞见谅。”

说话间,她与支谦越过两名府婢,刚刚往前迈了两步,便又听到室中传来徐夫人有些慌乱的回应声:“请法师暂候片刻,容妾……”

郭婉与支谦闻语,遂踯躅驻足,旋身顾向四仆。

仆辈以手势引之,示意入廊稍憩。

俄而小半时辰已过,忽闻身后徐氏之声,满载歉疚之情:“方自冗务中脱身,蓬头垢面于舍,未及整饬仪容,致使法师久候,实为歉然……”

郭婉闻此,乃回眸顾望,及睹徐夫人之形容,不禁哑然失笑。

眼前的徐氏,未盘发髻,青丝仅以发箍束于脑后,面容素净至极。

但其左眉梢微微上扬,颇有嚣张之态,想来是慌乱间黛笔勾勒所致。

其衣着倒无大碍,身着浅灰色厚重深衣,唯帔子仅搭于一臂,另一端已曳于地。

郭婉见状,眼中含笑,而徐氏则面色端庄,欠身行礼之际,手臂已悄然移至身后,欲牵引帔子以正其位。

边行此小举,边镇定而言:“法师愿为明府施术,实乃幸事。一应酬劳,愿先呈法师。”

郭婉静立支谦之畔,未急应对,但抱趣而观徐夫人之态。

前世禁中,宫人持重,罕见妇人有此失仪之举,见其一面勉力持重,一面苦寻披帛,指已触之,一拽复落,如是再三。

终,徐夫人展臂,以双手捧出团纹锦帛之披帛,语淡而释曰:“此不过蜀中年前所买的寻常团纹锦料,若贵人有所好,妾岂敢自秘。”

被郭婉瞅,徐夫人不恼也不羞,就直接说,若她喜欢,就送给她。

郭婉举手,轻揉其眉际,乃启口而言:“适才与法师共购于市,事毕遇明府君之忠仆,遂踵至访谒,未意惊扰主人,实乃歉然。”

徐氏闻郭婉之言,面上掠过一丝疑云,旋而省悟法师一行犹立门外,遂急忙退步,恭请众人入内。

盖因家主仙逝之故,室中点着香火,郭婉甫一入门,便嗅得一股陈木之气。

但于这股气息之中,又夹杂着一缕似有若无之幽香,两相交织,非但不显难闻,反倒有一种令人心神宁静之感。

郭婉瞥视堂案之上铜制香炉,复而言曰:“吾常闻吴中之论,谓江东合香,徐夫人堪称甲等妙手。昔日未曾深究,今朝亲临香阁,果觉其妙意非凡。”

徐氏擅长卜卦,也会制香。

徐氏先投一香于炉中,闻郭婉之语,面露苦楚,叹曰:“贵人何方神圣?闻君此言,妾实不知应以何情应对。妾之粗鄙技艺,未尝自秘,夫君在世时,满府上下皆多得赠用。然夫君不幸遭贼人杀害,妾虽怀香,又如何能自珍?”

听徐氏言及孙翊,郭婉心中一定,遂仿徐夫人之态,亦叹曰:“前明府君虽已仙逝,然夫人亦须振作。此番吾等为明府超度,实欲稍慰夫人之心。不知夫人后计为何?”

徐夫人深施一礼,及至抬头,眼眶已微微泛红,语声亦添几分淡淡:“妾深知贵人善意,若蒙垂怜,庇护妾身,自是无所忧惧。”

“然妾不过邢家之余,有幸寄身明府府中,不知天地之广,更不堪人间纷扰。薄命如斯,实难承此厚恩……惟愿尽心教养庶子,老死于此,不复他求!”

非谓徐氏与孙翊生前情深意重,那也是相敬如宾。

不过孙翊既逝,徐氏无嫡嗣,仅一妾生子,日后于宛陵乃至江东,恐将渐为人所忽视。

既为孙翊遗妇,不论孙权是否善待于她,日后宗室之供养,自不会短缺。

徐夫人惟愿尽心抚育孙翊独子孙松,待其成人,或可得一己之自由。

表面上,徐夫人固然未向郭婉透露半点复仇之意。

但郭婉乃好事之人,见徐夫人言辞闪烁,对自己和支谦不愿深信,索性便借妫览对徐夫人的无礼,力劝其随己离开宛陵,远离江东。

闻郭婉此言,徐夫人不禁愕然,未曾想初见便遭此劝。遂奇而问曰:“足下何人?欲引吾往何处?”

郭婉微微一笑,答曰:“妾掖庭女史,见夫人境遇困厄,特来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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