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辆212越野车风驰电掣的刺破黑夜,呼啸着冲进猎鹰大队前线营地。
临近指挥部,刺耳的刹车猛地响起。
车还没彻底停稳,许红星便打开车门一跃而下,朝着灯火通明的指挥部快速冲去。
“人呢?”许红星猛地推开门。
一股浓烟瞬间扑面而来,正在吞云吐雾的陈海紧皱眉头,冲着对面努努嘴。
许红星扭头,罗天等老兵纷纷站了起来。
“正委!”所有人齐刷刷向他敬礼。
许红星关上门,大步走到他们面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突然全变卦了?”
一旁的陈海冷哼:“知道我和正委费了多大劲,才让你们留下?你们倒好.....我和正委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吗?你们说走就走,真他妈一群王八蛋。”
许红星冲陈海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随后紧紧盯着六个老兵:“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走?”
“正委。”陶德感激的看着许红星:“我当了半年新兵,就被选入猎鹰大队了。我在这儿待了八年....说实话,我舍不得离开!”
“哼!”陈海仰起头,吐出浓浓的烟雾。
陶德紧紧盯着许红星:“可我已经废了,这左手几乎不听使唤....”
陶德眼睛通红:“以前,我是全大队最好的机枪手。以后,我连个侦察兵都算不上.....留下来,我,我难受...”
看着陶德满脸难过,许红星叹口气,用力拍拍他。
“正委,我们都是废人了。”另一个老兵田猛苦涩的说:“我们再也当不了侦察兵了.....”
“正委,感谢您和大队长帮我提干,还给我谋了个悠闲的职务。”老兵包德彪泪眼汪汪的盯着许红星:“可我真没办法留下来,我受不了大家同情我的眼神...”
砰!
陈海一巴掌拍在桌上,怒不可遏的吼道:“你们不就是怕人笑话你们吗?有我在,谁敢笑话你们?”
“大队长,我们不是怕人笑话。”陶德倔强的挺起胸膛。
“你先别说话!”许红星瞪了陈海一眼。
陈海嘴角抽抽,一屁股坐了回去,继续抽着他的闷烟。
许红星扫过所有老兵,最后目光落在罗天身上。
许红星沉声道:“你们都是猎鹰大队最好的兵,是很多人都想变成的样子。就算你们现在残了,不能待在一线部队。可你们也不用担心,没人会嘲笑你们,大家只会尊重你们!”
“留下来吧。”许红星语重心长的说:“我们是军区直属部队,留在这儿,将来不管是升迁还是转业,机会都比基层部队要多。”
“我和正委就是为了你们将来考虑,所以才屁颠屁颠做了这么多!”陈海愤怒的道:“你们他妈的还不领情!”
“让你闭嘴,听不懂我的话?”许红星双拳靠在一起。
陈海的脑袋迅速扭了过去。
许红星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盯着罗天。
他知道,罗天答应,其他人就一定答应。
“留下来吧。”许红星微笑:“这儿,是你们的家啊!”
陶德几人眼眶湿润。
一个家字,让他们差点当场崩溃。
来这儿时,他们是懵懂无知的青年。
最美好的时光,最宝贵的精力,最珍惜的回忆,最不舍的人,全都留在了这儿。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罗天微微一笑,看看老兵们,又看向许红星。
“正委,您和大队长对我们的好,我们明白。”
罗天笑道:“我们成了废人,再也不能当侦察兵,再也不能去前线,你们觉得对不住我们,不想让我们失落的离开,不想让我们觉得被所有人抛弃,所以才给我们安排这么多。”
“可我们,是孤鹰啊。”罗天坚定的冲许红星点头:“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迎难而上。”
他用力敲着断腿:“就算变成这样了,我们也决不后退,更不会被养起来。”
陶德几人收起了眼泪,此刻脸上满是骄傲,仿佛他们没有受伤,也没有残疾。
他们还是当初翱翔天空那只孤傲的雄鹰。
陈海也默默的转过头,看着罗天的断腿,眼睛慢慢红了起来。
罗天微笑着说:“咱们当兵的,能选择的机会不多。正委,大队长,就让我们自己选择一次,任性一把,让我们自己去闯一闯吧!”
“正委。”陶德自信的说:“我当不了咱大队的侦察兵,可到了基层部队,我一定能带出一批好的机枪手。”
包德彪昂起头:“我知道,我去的地方,只能当个排长,比你们安排的差远了。可我还是要去,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孤鹰的兵,在哪儿摔下,就能从哪儿飞起来。残了,我也不是废料!”
许红星握紧拳头,他的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放他们走。
可看着他们倔强的眼神....
“咱们当兵的,能选择的机会确实不多。”许红星苦笑着摇头:“而你们现在,选择的是最难的一条.....全新的部队,你们谁也不认识,还带着伤过去...”
许红星深吸口气:“好,我同意!”
“嗯?”陈海震惊的瞪大眼睛,他还以为许红星要阻止,没想到同意了。
“谢谢正委!”罗天几人兴奋敬礼。
许红星苦笑着摇头:“别谢我,我是一点也不想让你们走。你们已经吃了太多苦.....”
“正委。”罗天微笑道:“谢谢您尊重我们这些兵的选择。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我们不怕困难,也绝不会后悔。”
“对!”陶德乐呵呵的笑道:“我们一定混出个人样,绝对不会给咱大队,给我们孤鹰丢脸。”
许红星默默点头:“我信你们....你们可从来没让我和大队长失望过,是吧陈海?”
陈海嘴角抽了抽,冷哼一声扭过头:“好日子不过,非要自找苦吃....”
众人全都呵呵一笑,他们知道陈海刀子嘴豆腐心。
为了他们能继续留在猎鹰,陈海和许红星跑断了腿,求爷爷告奶奶才成功。
“大队长。”罗天冲着陈海用力敬礼:“您是我们这辈子,永远的大队长,我们永远也是你的兵。谢谢您!”
唰!
其他人也纷纷举起右手。
“妈的,要滚蛋就滚蛋,别肉麻!”陈海没回头,但声音却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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