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门口也响起了脚步声，“这一间还没搜！”
江窈闻言迅速把大花瓶往窗外的江里一扔，扑通一声巨响，而后她连滚带爬地爬进了床底，男人还伸出手来拉了她一把。
她把垂下来的床单扯了扯遮住两人。
下一瞬间门就被踹开了，门外的人冲进来直奔窗口，见江上雾茫茫，水波荡漾，窗台下还遗留了一只女人的鞋子。
贼人捡起鞋子大笑道：“又是一个贞洁烈妇跳江了。”
说罢随手将鞋子丢进了江里。
“女人又不会游水，跳了也活不了。”
江窈屏住呼吸，男人也一动不动地，两个人都全身紧绷。
“走走走，等会再回来翻金银，当务之急是抓住上面交代的那个人！”
几个人迅速退了出去又去隔壁了。
江窈待那些人走远，才慢慢地爬了出去，抚着胸口喘气，男人也爬了出来，他胸口的血还在渗出，但因为脸上都是络腮胡，也看不出脸色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江窈正待抬头与男人说话，却见男人正打量着她。
“你看什么？”她奇怪地问，“赶紧走吧，一会儿他们说不定回来了。”
她全身微微发抖，也不知道萧诚他们怎么样了。
男人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她光着的那只脚上，又迅速移开了。
江窈这才发现自己从被窝里起来没穿袜子就套上了鞋子。
地板冰凉，她缩了缩脚，单脚站着，“他们应该去货仓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摸下去。”
男人没说话，手腕翻转，长剑一动就割下一块床单，“把脚包上。”
江窈见此也不推辞，麻利地把脚裹上，打个死结。
男人道：“你随我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江窈现在也看出来他不是大恶人，不然她早就小命不保了，除了跟他一块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货仓找到萧诚他们。
“好，我知道了。”
她来到门口小心地向外张望着，发现外面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很多贼人已经下船乘着自己的小船离开，剩下的人在甲板上说着什么。
她招了招手，示意现在出去。
男人走过来，一手持剑一手捂着胸口走在前面，江窈跟在他后面。
两人慢慢地靠近货仓入口，发现这里守着很多贼人。
“把他们看好了，一个一个排查，一群没用的东西，两个人你们一个也没抓到！让老子回去怎么交差！”
江窈闻言抬头看了看男人，看来贼人说的其中一个就是此人。
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见从入口处进去不太现实，男人领着她往船尾走，江窈忙不迭地跟上。
空气中都是血腥味，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她忍住不去看，捂住口鼻。
两人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突然从前面走来两个巡逻的山匪。
“嘿想不到这票干得大，这么大一艘船都被我们拿下了。”
“这还不是那些人厉害，我们不过跟着混口汤喝。”
“不愧是京城来的，个个都有钱，那些女人都细皮嫩肉的。”
江窈贴墙根站着，暗自咬牙，也不知道多少船客命丧于这些人手里，这些人实在该死。
男人一把按住江窈的肩膀示意她别动，待那两人走近，他手里长剑一掀，寒芒乍现，一剑封喉。
两个山匪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成了剑下亡魂。
长剑上的血滴落，男人把剑在山匪身上蹭了蹭，低头见江窈闭着眼睛扭着头，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拽住了他的衣摆。
江窈心里对死人已经麻木了，但看见两个人毙命在自己面前，她还是不太敢看。
不过她心里恨不得大叫杀得好杀得好！
“走。”
男人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抬脚又往前走，江窈赶紧跨过尸体跟上他。
江上一片黑，江风呼啸，整条船像飘荡在水面上的浮萍。
两人来到最船尾的客舱，男人轻轻推开门，进去后又小心关上不发出一点动静。
江窈这才松了口气，方才在外面她真的整个心都是提着的。
这间客舱也被人翻动过，床和柜子乱七八糟的。
男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蹲下身查看地板。
江窈也跟着蹲下，小声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男人没说话，把火折子凑近地面，伸出手敲了敲。
“这下面应该是放货物的，前面半截住人的。”江窈思索道，“你想从这儿直接下去？”
男人嗯了一声，仔细查看着。
江窈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站起身来趴在门缝上看外面有没有来人，准备随时提醒他。
半晌，后面传来了咔哒声，江窈扭头一看，发现男人手持剑在地板上划动，而后将剑插进木板缝隙，一翘，木板应声而起。
江窈目不转睛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出，唯恐被贼人听见了动静。
男人翘动了几块木板后，江窈发现他呼吸声明显重了些，她急道：“你还好吗？要不先歇歇？”
男人摇了摇头，以剑为拐杖撑着身子。
江窈跪在地上，趴下去看，下面一片漆黑，但是能感觉到有气流传来，伸出手去摸，发现已经破了一个洞了。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人，在上面多待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要是这男人等会撑不住倒下了，她能跑去哪。
想到这里，江窈伸出手抓住已经撬动的木板，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掰动。
男人见她这样，也不再耽误，伸出剑继续翘。
中途若是听见脚步声，就吹了火折子停下来。
如此忙活了一刻钟，他们终于掰了一个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大洞。
下面一点亮光不见，看来真是放货物的地方，江窈伸长胳膊探了探下面，企图摸到一个木箱之类的搭搭脚。
但就是如此倒霉，底下什么也没有。
她总不能跳下去吧。
“这下面是空的怎么办……”
男人用火折子照了照下面，道：“仅有一人多高。”
说罢他扭头看着江窈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江窈提心吊胆地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男人站起身道：“我助你下去。”
江窈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多谢了。”
她先把包袱丢了下去，而后坐在洞口，把脚放进洞里，抬起双臂。
“得罪了。”
江窈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双手抓住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而后往下放下去。
“再放再放。”
江窈感觉自己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她使劲伸长脚尖去够下面的地板。
男人整个上半身都趴在洞口，江窈感觉他的胳膊都有些发抖了，想到他身上还有伤，她急道：“你放手吧，够到了够到了。”
她心里也没底，但是这货仓应该也没多高。
男人闻言慢慢松开手，江窈一下掉了下去，在地上滚了一圈，幸好下面有一些粮食袋子，她才没至于磕到哪儿。
她赶紧爬起来把火折子点燃，对着上面招手，“快下来吧。”
下一瞬间男人就从上面跳了下来，稳稳落地。
江窈道：“侠士大哥，你的伤快处理下吧，我这儿有药。”
还好她的包袱还在，里面装着一些重要的东西，金疮药也是提前备好的。
男人盯着江窈递过来的金疮药，轻抬眼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她脸上都是泥灰，不知道在哪儿蹭的。
男人接过金疮药道：“多谢，往这前面一直走，就能到那些船客集中的地方。”
他抬步率先往前走，江窈连忙跟上。
火光映照下，她突然发现他的络腮胡居然是贴的，已经掉了一块。
但想到这肯定是人家为了隐藏身份做的伪装，便移开视线道：“你伤得严重不，要不要先处理下伤口再走。”
怎么说也算共同患难过的人。
男人道：“我没有大碍。”
江窈边走边把自己包袱里的金疮药和纱布都找了出来留给他。
“多谢侠士仗义相救，我知道你可能不愿透露身份，但他日你若到云州萧家，我定当酬谢，我叫……江琦。”
她身上穿的是另一件衣服，缝着银票的衣服穿脏了，在紫苏那儿收着的，她现在还真拿不出酬金来。
江琦是她现在的名字，她已经不能用本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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