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一番话说话,后背尽全是冷汗。他深知这是场豪赌,他逾矩了。
如果顾瑾言听进去他这番话,他就是赤胆忠心,敢于劝谏,反之,他就是忤逆冲撞,一辈子别想再有出头之日。
顾瑾言对李明意外有些改观。上辈子,这个护卫随他多年一直默默无闻。宰相谋反败露后,他被抓入狱,李明也死于乱箭之下。
不过是缺人手时随便使唤使唤,竟试出他如此性情来。
顾瑾言对人心再了悟不过,在他看来,这种人只要施舍一点赏识,就能轻易获得其忠心,让他为你赴汤蹈火,成为最好用的工具。
“呵,竟然还有这些事。”顾瑾言故作愤恨,疾首蹙额道:“本官明白了。你做得很好,退下吧。此事本官已有主张。”
李明听言心中一喜,俯首道:“是,属下遵命!”
……
顾瑾言到顾小碧的偏屋去寻她。
顾瑾言心里清楚,顾小碧在顾常睿手中受虐,他并非全然未知未觉。
也许旁人会觉得,上辈子他向宰相俯首屈服,是因为权势眯眼,自甘堕落。其实不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卑劣的手段不过是他的铺路石,他早就没有傲骨这种东西了。
他七岁,父母双亡。
幼时启蒙,他被教导君子守正、泥而不滓。他相信人间有正义、清者必胜,天真狂妄到不顾众人阻拦,非要到县衙门前击鼓鸣冤。
他还以为,自己能从道德礼法上,逼迫赵锋等人认罪伏诛。即便不能,赵锋等人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只要他上告陈情,定会有官员为他双亲伸冤。
可是结果呢?彼时的县令并没有见他,反倒通知还是县丞的赵锋,任由他被抓拿入狱。
他被关在父亲冤死的牢房内,饿了整整两天。夜里的牢房很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他。不远处的犯人欺辱他是个孩子,嬉笑说着他父亲是如何经历酷刑,不愿低头最终被活活打死的画面。
他恐惧死亡,所以在外头下雨的那个下午,爬到牢房顶部的小铁窗,伸长舌头疯狂地舔栏杆上的雨水,狼狈得像条狗一样。他从上面重重地摔了下来,四周的犯人都指着他笑话。
他没有哭,却很想回家。他自出生就没有睡过一次硬床、饿过一顿饭,他甚至想过,如果赵锋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恐怕会忍不住磕头求他。
于是,当顾常睿将他从牢里救出来,他本能地期待能够依赖顾常睿。他将家里的一切全数交到顾常睿手上,祈求获得在父母身边才能获得的安全感。
可结果是什么?
七岁时,顾瑾言就明白了。
这世间,官官相护,夺宝的是县丞,受利的是县令。如果不是宗亲们图谋他家家财,和赵锋联手,父亲之死未必能被这群人轻易粉饰。
而救他出狱的人,就是冤死他父亲最大的那匹财狼。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得到了‘教训’,恐惧得只想活下去。
他表面维持着镇定和端正,骨子却已经变成大牢内抓着栏杆、拼命伸舌头的一只狗。他不敢被任何人知道自己在牢里的那两天,仿佛只要不被发现,他就还是父母膝下、那个高贵骄傲的顾家小少爷。
那时候,顾小碧手臂和脸上经常带伤,顾瑾言不瞎,他看得见。他吃着送来的馊饭,两年没有裁过一件新衣……他沉默无言,不是不知情,只是不敢反抗顾常睿的苛待。
顾瑾言知道顾小碧在他身边承担的角色很重,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重。他还记得中举那日,顾小碧捧来谢师礼给他。盒子里的砚台雕刻得很是好看,买下至少需要二三十两。他自己也没用上这么好的砚台,甚至一度想要将它留下。
可顾瑾言到底还是顾瑾言,他不过十五六岁,就知道要留下尊师的好名声,为自己图谋更多。
他那时以为,谢师礼是顾常睿派人送来的。当时他在书院读书,顾小碧不能入书院陪同,只能在镇子上的酒楼帮人干活换口饭吃。他怎么也想不到,顾小碧会有能耐为他攒下这么一笔银子。更别说,顾瑾行克扣断他月银,他每月收到的钱又是打哪来的。
他刻意不去探究顾小碧的处境,说羞愧也好、无情也罢,他就是这么做的。他安慰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无论是去书院还是去赶考,他都带着她。为官后,衣食住行他从未苛待过顾小碧,府里谁不知道她跟随多年,哪个下人敢越过她去。
顾瑾言觉得这是心照不宣,自己已经补偿完顾小碧了。
可直到今日,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够。
心里清楚有所猜测是一回事,确切得知其细节又是另一回事。
他想见顾小碧,尽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想先见见他。
对待顾小碧,顾瑾行早已习惯任性妄为,即便婢女告知他顾小碧正在沐浴,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推门径直走了进去。
……
隔着屏风,顾小碧正在穿衣。她低头系着里衣的衣带,听见推门的动静,捂着胸口下意识后退到浴桶后。
看清来人是顾瑾言,顾小碧抓着领口的手不自觉放松了些许。
顾小碧见顾瑾言行色匆匆,蹙着眉心、满脸忧虑地迎上前去。
她急问道:“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顾瑾言自己都不明白是出于什么情绪来的这里,更别说回答顾小碧。可他看见顾小碧领口微敞,右边锁骨下被搓红了一大片。顾瑾言伸手拽住顾小碧手腕,将她拉到身前,一把扯开她的外衣。
他蹙着眉、冷脸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瑾言稍一停顿,了悟道:“顾瑾行?”
顾小碧连连摇头,避开顾瑾言视线,轻声回复道:“是、小碧自己……”
顾瑾言显然不相信顾小碧这番说辞,自然没有耐心听她辩解。他弯下腰,用手在下方拖着顾小碧,将她半扛到肩上。
顾小碧小声惊呼,转眼顾瑾言就将她带至屏风外,把她按坐在圆桌上。
顾小碧坐在圆桌的边缘,顾瑾言两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审视她的眸子。她就像狮子爪下的小白兔,面对死亡的凝视,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这是顾小碧在顾瑾言身边锻炼出来的敏锐,她隐约有感,顾瑾言此刻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冲着谁来的,但她最好谨言慎行,小心回应。
“还有哪里?”顾瑾言声音低哑,认真凝望着顾小碧,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惜。“他还碰了哪里,让你觉得难受?”
顾小碧脸上烧得火热,迟疑半晌,在顾瑾言的注视下挪动指尖。
顾瑾言没多说什么,只是俯下身,跟着顾小碧的指尖追随落吻。
……
深夜寂静,凉风微拂。顾小碧眼望着屋内残烛摆动,最终湮灭在烛液之中。
她侧躺在床的外沿,被顾瑾言结实的一双臂膀紧紧禁锢在怀里,一时间心如擂鼓,紧张得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她很想怀疑少爷喝醉了酒,即使她并没有在少爷身上闻到酒气。
回想刚刚顾瑾言的体贴和温柔,顾小碧倍感难以消受。这还是第一次,顾瑾言在这事上处处顾着她,细心得令她不由得绷紧脚尖,脑子一片空白。
顾小碧敏锐窥见、自己和顾瑾言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变化。她不懂拒绝,只能手足无措、任由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顾小碧。”
顾小碧听到自己的名字,身体陡然一僵。
顾瑾言在顾小碧身后低声道:“以后无论谁欺负了你,都要告诉我。”
顾瑾言本来以为这样的承诺会很难,谁知话说出口,他的心里蓦然松了一口气。仿佛刚刚还沉甸甸压在胸口的东西,一下子就消失了。
算了,虽然他并不准备跟随系统的意愿,但顾小碧毕竟有些特殊,上辈子那些事,他暂时就不跟她计较了。
毕竟他对顾小碧确实有些疏忽,她让人哄骗,给人当眼线也不能全怪她。
顾小碧是个蠢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一个车夫花言巧语两句,就想要出嫁。
顾瑾言过了心里那道槛,抱着顾小碧愈发觉得满意,低头在她脖颈上疼爱地亲了一口。
也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家,这个宅子里充满他少时的回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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