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笙和云临一唱一和地讲述了两件京城女子的奇闻异事。
贺华听得津津有味,眼里的向往已经按捺不住。
见气氛不错,纪月笙问出心中的疑惑:“依我看,你资质不差,为何放弃科举入仕,选择门荫入仕?”
“我原本是想科举入仕,”贺华说着眼神暗了下去,他垂下脑袋,声音也低了一些,透着掩饰不住的失落:“父亲和祖父一再劝我别去京城,母亲甚至以死相逼,我只能遂了他们的愿。”
纪月笙轻轻叹了一口气,下意识说道:“可惜了,你本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出身。”
她说着突然反应过来这话不妥,立刻为自己的口直心快找补:“当然了,不管是如何入仕,只要对得起身上的官服,那便问心无愧。”
此时云临也观察到了贺华脸上的窘迫更深了,连忙接着纪月笙的话打圆场:“是啊,只要做好分内的事,百姓们看在眼里,也都会尊敬你。”
贺华重新抬起头时,眼里的光回来了。
三人一起挪步,在贺华刚才坐的那张方桌落座,聊起老县令和县尉的案子。
大概了解了案情后,纪月笙心下推测是公孙盛派人杀的。
她让贺华在大厅候着,跟云临快步上楼。
刚进屋,云临便迫不及待开口:“贺华的话,目前不能全信,万一他跟公孙盛是一伙的,故意以受害人的身份迷惑我们呢?”
他这么一提醒,纪月笙更加警惕了:“我自然是提防贺华的,王珏的叛变我可没有忘记。”
云临抿嘴一笑:“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就怕你好了伤疤忘了疼。”
纪月笙握拳,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桌面:“只要这伤够深,够痛,我便不会忘记。”
当初被王珏那真诚模样迷惑的经历,此刻像走马灯似的快速在脑海中闪过。
她把刚提起来的行囊又放回桌子上,单手撑在桌面上,思索片刻后,背对着云临说:“我们要亲自去验尸,确定老县令和县尉是否真的死于叶安之手。”
“若真的是公孙盛所为,那这个案子只能先挂着;若与公孙盛无关,那事关两个朝廷命官,必须优先查明真相,上报给州府。”
云临一把将自己的包袱甩到肩上,走到桌边,提起纪月笙的行囊,催促道:“那快些走吧。”
他说着自顾自出屋,纪月笙见状快步跟上。
二人匆匆下楼,贺华不见踪影。
纪月笙正想去问驿卒,贺华突然出现在门口,说自己在望仙驿外雇了个壮汉赶车。
纪月笙跟云临对视一眼,随即抬脚向外走去。
贺华已经把自己的马拴在了他们的马车后面,那壮汉正站在步梯旁候着。
从望仙驿到公廨大概半个时辰,一路上贺华同纪月笙大概说了当下需要她跟进的一些比较重要的事项。
除了老县令和县尉的凶杀案,还有一件相当棘手的案子,闹得人心惶惶。
半个月前,陆陆续续有人在睡梦中被割掉舌头,都是十六七岁的女子。
那割舌狂魔将人迷晕后,只是割掉她们的舌头,不杀人,也不糟蹋她们。
当贺华说出“割舌案”的线索指向公孙梦时,纪月笙瞥了一眼云临,从他眼里也看到了困惑。
她心下纳闷,难道杜枝枝离开蓬莱后,公孙梦便醒了?
可从杜枝枝陈述的往事内容来看,公孙梦并不是那种以折磨他人来取乐的人。
还是说,有人刻意引导,嫁祸给公孙梦?
杀死老县令和县尉的凶手还没确定,现在又多了一起诡异的“割舌案”,搞得人心惶惶。
这蓬莱县真是不太平。
纪月笙又想到了公孙盛,构陷他人这种事情,公孙盛是顺手拈来。若“割舌案”也是他所为,那便是铨选前就已经开始挖坑,只等她跳。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贺华率先起身,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侧身贴在马车外壁,对着纪月笙和云临说道:“纪县令,云贤弟,公廨到了。”他说着对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纪月笙连忙起身,提上自己的行囊。
她刚踏出车厢,便看到两个男子缓慢走着,嘴里聊着“割舌案”。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里,使得她的背不自觉挺得更直了。
那两个男子在经过马车时,都下意识望向站在马车踏板上的她。
或许是身穿官服的贺华那恭敬的样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往前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转过身,观望着马车。
纪月笙望向那二人,眼里带着审视。
他们迎着她的目光,眼里满是探究。
此时赶车的壮汉搬来了步梯,纪月笙踩着步梯,缓缓走到地上。
她步态轻盈,却无形中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云临紧跟着出了车厢,轻轻一跳,稳稳落在纪月笙左侧。
贺华则从另一边跳了下去,绕了一圈,走到纪月笙右侧。
高个儿男子一看这架势,瞬间了然,连忙对着纪月笙打揖:“草民见过大人!”
赤衣男子愣了一瞬,也立刻打揖,重复了一遍高个儿男子的话,只是有些结巴:“草……草民见过大…人!”
纪月笙问:“我脸上写着‘大人’吗?”
高个儿男子连忙解释:“草民听闻新来的县令是女子,再看您气度不凡,气宇轩昂。而县丞大人又那般尊敬您……草民便斗胆猜测您就是县令大人。”
纪月笙不知为何竟想笑,她咬牙憋住:“这才多久,我的传闻便已经传开了。”
她话音刚落,余光瞥见不远处来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
他们脸上全都带着探究欲。
贺华对着公廨门口发愣的两个衙役大喊:“愣着做什么!快进去喊人来拦住他们!”
那两个像木偶似的一动不动的衙役瞬间活了过来,立刻跑进了公廨。
贺华上前一步,侧过身对着纪月笙和云临,急切地说道:“我们先进去!”
于是三人撒开腿跑进了公廨。
可那群人根本不管什么公廨不公廨,追着他们进了公廨。
贺华加快速度,跑在前面引路。
纪月笙边跑边说:“不对啊,我为何要跑?”
说着停了下来,猛地转过身,抽出长剑,指向众人,大声呵斥:“停下!”
见她眼神凌厉,前面的人纷纷停了下来,有几个被后面的人撞倒在地,立刻又站了起来,眼里没有窘迫,只有凑热闹的激动。
一个微胖的妇女问:“您就是新县令?”
见众人没上前,纪月笙收起了长剑,挺直腰板,朗声道:“没错,我就是新任县令纪月笙。”
话音落下,人群沸腾。
各种声音涌进纪月笙的耳朵里,其中质疑她的声音最多,也最为尖锐。
云临上前,站到纪月笙前面,大声说道:“纪县令是朝廷命官,圣上亲封的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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