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阳光洒在纪月笙的脸上，但她的眼眸却冷得如冬日里的寒冰。
贺华迎着她冰冷的目光，缓缓开口：“还记得您初到蓬莱，在望仙驿对驿卒说的那些话吗？”
这一问，问得纪月笙一愣。她定定看着贺华，一言不发。
那日说的话此刻清晰浮现，但她一时猜不透贺华问这话的用意。
见她这般，贺华又说道：“那时的你坦坦荡荡，今日为何这般藏着掖着？难道才短短几日，你便已经被蓬莱的风气带偏了？”
“我、我只是……”
纪月笙下意识张了张嘴，可对上贺华眼底毫不掩饰的失望时，她一时竟不知如何辩解。
难道真如他所言，被蓬莱的风气影响，落入了俗套吗？
她陷入沉思……
贺华这几日对她倾注的目光不少，但她能感受到那不是监视，而是仰慕。
思来想去，她终是问出口：“你莫非心悦于我？否则为何如此关心我的私事，连我行事风格的变化都这般在意？”
贺华闻言，非但不觉得尴尬，反倒坦然自若，迎着她带着审讯意味的目光，缓缓说道：“登州的风气您也知道。我从未离开过登州，自打从你们口中听说了京城女子的风采，便对您这般女子尤为仰慕。除您之外，还有杜枝枝和蓬莱公主。但我没见过她们，想必她们与您一般，不拘泥于那些古板的礼法。”
这番话没有恭维，只有坦诚，听得纪月笙心下陡然升起一股羞愧。
她刚才还在暗自揣测贺华的心思，如今对比他的坦荡，只觉得自己格局太小。
既然贺华坦诚，她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反倒显得矫揉造作，于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坦然道：“我方才确实在云临房中。”
此话一出，贺华瞳孔一震，怔怔地看着她，嘴皮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纪月笙看着贺华这微妙的神情变化，猜测他是没料到自己会如此直接地承认了。
她淡淡一笑：“我貌似确实被蓬莱的风气影响到，失了往日的坦荡。谢谢你提醒我。”
话音落下，她看见贺华脸上重新挂上了初见时的神情，随即转为深深的歉意：“抱歉！我方才的话冒犯了。”
纪月笙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忠言逆耳，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别再纠结此事。”
只见贺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走吧。”纪月笙转身，继续向二堂走去。
她原本盘算着，午膳过后便去慰问老县令和县尉的家属。
却没料到，老县令的遗孀林氏竟主动寻到了公廨。
她刚跨进二堂的门槛，林氏便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恳求道：“纪大人，老身求您尽快结案，别再往下查了！”
纪月笙心中一沉，连忙抬手扶着林氏坐回椅子上，温声追问：“太夫人，您为何不愿我们继续查下去？”
“老爷已经死了，你却还年轻，若触怒龙颜，仕途堪忧啊。”林氏说着拉住纪月笙的手，眼里满是真切的担忧。
纪月笙诧异：“触怒龙颜？”
正当她暗自思索林氏为何知道内情时。林氏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书信，递给她：“这是老爷的遗书，你看了就知道我为何不愿你继续查下去。”
纪月笙先是看了一眼林氏，随即接过遗书，展开信纸，逐字逐句阅览起来。
老县令的字迹映入眼帘，字里行间满是对家人的牵挂，以及对案情的无奈。
他们明知继续探查会遭遇不测，却依旧坚守本心。
纪月笙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仰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沉默了许久，终是重重叹了口气，对着林氏郑重承诺：“太夫人，您放心，我今日便结案，让老县令和县尉早日入土为安。”
送走林氏后，纪月笙在二堂坐了许久，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一方小官，为了民众的安危，明知深陷险境，却义无反顾。
而高坐在龙椅上的帝王，竟为了家丑杀人灭口。何等讽刺。
纪月笙终于能理解白矖为何要帮她
帝王昏庸，奸臣当道。皇子皇女们更暗自较劲儿，争权夺势。
长久下去，国将不国。
纪月笙猜测，白矖是想助她上青云，去颠覆那乌烟瘴气的朝廷。
这个猜测可以从白矖对杜枝枝的期盼中得到印证。
她当然乐意接受白矖的帮助，毕竟这也是她心之所向。
·
云临来到二堂门口时，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纪月笙身上。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他能感受到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一旁的主簿望着纪月笙，满眼急切，嘴唇似乎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敢开口。
云临跨进门槛，快走到正中间时，主簿的余光瞥见了他。
主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立刻投来求助的目光，同时飞快地抬手指了指案板上的公告。
云临心下会意，放缓脚步走到纪月笙跟前：“纪县令。”
纪月笙的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她仰头看向云临，眼底的凝重褪去几分。
见她回过神来，云临才接着说道：“公告已经写好了，你过目一下。”虽不知她为何这般失神，但看主簿那副焦急的模样，他心下暗想事情想必容不得耽搁。
他话音未落，主簿已识趣地起身，俯身拿起案板上的公告，快步走到纪月笙面前，双手将宣纸恭敬地递了过去。
纪月笙接过公告，目光迅速扫过字句，眼神专注而锐利。
片刻后，她合上公告：“写得很好，张贴出去吧。”说罢便将公告递还给主簿。
就在主簿应声接下公告的瞬间，一个差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县、县令大人，公……公主的仪仗队，朝着公廨这边来了！”
纪月笙猛地站起来，飞快地看了云临一眼，随即二话不说，便朝着门外跑去。
云临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可刚跨出门槛，手腕便被一只手拉住。
贺华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脸上满是疑惑，问道：“发生了什么？她为何如此着急？”
云临侧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淡淡地回答：“公主驾临。”
“公、公主？！”贺华的瞳孔骤然一缩，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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