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临与贺华并肩立在海月书院大门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青灰色的石阶被日头晒得没那么冰凉，映着两人修长的影子，这影子看上去竟带着几分慵懒。
贺华垂眸望着地上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头也不抬地说道：“未时了，想必也没人来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二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辆青篷马车缓缓驶来。
云临先是一怔，随即侧头看向贺华，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贺华瞥见了这不露声色的笑意，自嘲道：“倒是我乌鸦嘴了。”
云临忍不住笑出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贺华没好气道：“少来这套，难道你心里没这意思？脸上的笑已经出卖你了。”
云临挑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立刻狡辩：“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宾客来了，我总不能冷着脸迎接吧！”
贺华下意识抬手，上下挥了挥，无奈道：“你如今是越发像纪县令了。古人诚不欺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二人谈笑间，马车稳稳停下。云临与贺华默契地收敛神色，一齐上前，并肩而立，微微仰头望向车帘，眼底皆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等着里头的人出来。
车帘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掀开，随后，一张熟悉的脸庞撞进了云临的眼底。
“却眉？”云临惊得脱口而出，眸中满是意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赶来的会是却眉。
却眉的出现，带给他的更多是担忧。难道京城出了什么事？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被却眉抢先了。
却眉惊讶道：“怎么是你在门口迎宾？”她脸上挂着一丝疑惑，不等云临回答，便利落地跳下马车。
云临定了定神，连忙给贺华和却眉互相介绍。
却眉与贺华互相颔首致意，云临刚要开口询问却眉来意，马车内忽然传来两个稚嫩的声音，又一次打断了他。
他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轻轻抬手指了指马车：“这……”
却眉摆了摆手：“是纪无尘和小芒芒，天天吵架，我都习以为常了。”
“你还带了纪无尘和杜芒来？”云临又是一句惊叹，眼中的疑惑更甚。他万万没想到，却眉竟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来。
他光在心里赞叹却眉的精力与耐心，一时忘了问她来蓬莱的原因。
却眉无奈地摊了摊手，眼底闪过一丝宠溺与头疼：“纪无尘听闻我要来蓬莱，吵着闹着非要跟来，说想念姑姑。小芒芒听到了，也缠着要回来，我实在没办法，只好一并带来了。”
云临连忙问道：“那你此次来蓬莱，是为了什么事？”
却眉收起笑意，语气平静地回答：“枝枝托我来接她父母去京城，我刚……”
“接枝枝的父母去京城？”
一声带着惊惶的反问打断了却眉。
云临转身，见纪月笙从台阶上快步跑下来，脸上满是急切。
纪月笙一把抓住却眉的手，追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除了困惑，她更多的是担忧。
这半年来，公孙盛一直没有动作，她日日担忧，家书写了不少，每次回信却都是无事发生。
最后一次寄出家书后，她没收到回信。这几日，她担忧得吃不好睡不好，觉得家里肯定出了大事。
云岑见她短短几日瘦了不少，便动身回了京。
此时却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语气也沉了几分：“公孙盛和枝枝，将在下个月中旬成婚。”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纪月笙和云临头上。
纪月笙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抓着却眉的手猛地收紧。
云临亦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眼中满是错愕与不解。
纪月笙清楚杜枝枝的性格，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嫁给公孙盛。
“你给我！”
“这是我的！”
马车内孩童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甚至还伴随着撞击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云临和纪月笙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却眉轻轻甩掉纪月笙的手，转身快步走向马车，嘴里略微气恼地说道：“这两个小兔崽子，真是没个消停的时候。”
纪月笙见状，暂时将心中的惊惶与疑惑压了下去，连忙跟着上了马车。
狭窄的车厢内，纪无尘和杜芒正扭作一团。
纪无尘躺在地上，死死攥着手里的木偶。杜芒骑在他身上，咬牙切齿地掰着他的手指头。
她那张小脸憋得通红，眼神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像极了杜枝枝。
“纪无尘，你松手！”纪月笙皱着眉，厉声道。
纪无尘闻声，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颤，歪着脑袋艰难地看过来，愣了片刻才认出是纪月笙。他眼睛一亮，连忙松了力道，不再与杜芒拉扯。
杜芒见状，立刻抢过木偶，紧紧抱在怀里，“哼”了一声，从纪无尘身上爬起来，退到车厢角落里。她警惕地看着纪无尘，生怕他再抢回去。
纪无尘却不理会杜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走到纪月笙面前，伸出胖乎乎的胳膊抱住她的腿，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喊：“姑姑！你变漂亮了。”
“你这小嘴，真是抹了蜜似的。”纪月笙被他逗得心头一软，原本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许。
她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捏了捏纪无尘白白胖胖的脸蛋，笑着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纪无尘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天真地说道：“娘教的。”
纪月笙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却眉，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教的。你可少教他这些，免得日后长大了，变成个油嘴滑舌的浪荡子。”
却眉立刻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连忙解释：“我可没教他乱说话，我只让他这样夸三位姑姑而已，旁人想听，我还不让他说呢！”
纪月笙还是觉得不妥，可一想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即便她与却眉情同姐妹，但也不能一直说教。
她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纪无尘的头，随即抬头看向角落里的杜芒，才想起来心中的疑惑，于是问：“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不急于这半刻，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细聊。”却眉说着，对杜芒扬了扬手，语气软得像棉花：“小芒芒，过来，到舅娘这儿来。”
杜芒小身子一扭，脸颊鼓得圆圆的，倔强地别过脑袋，不肯挪动半步。
却眉蹲下，张开双臂，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声音放得更软了些：“别怕，他再敢抢，舅娘揍他！”
杜芒瞟了瞟却眉，又望了望纪无尘，才将信将疑地从角落挪出来，踩着小碎步走到却眉跟前，轻轻靠在她的膝盖上。
纪月笙见状，抬手在纪无尘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严肃：“不许抢妹妹的东西，听到没有！”
纪无尘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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