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时光总是枯燥漫长的,像一首晦涩难懂的中文古诗。曾经作为智障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有伏黑惠给我补课,很少有我啃不下的习题,做过的卷子越来越多,批阅出来的分数从突破合格线到十几二十分地增长。新一次的周考结束后,我各科成绩进步快到老师把我叫办公室明里暗里告诉我不能为了成绩的虚荣作弊,我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主要我解释了他肯定不信,等考上好高中的名单上出现了我的名字老师自己就会明白的。
领了周考的成绩单放学,我一眼就看到在校门不远处等我的男生。他今天没穿咒术高专校服,一米七五的身高在我们这个年纪很是亮眼。天空把杨木染成金红色,少年挺背插兜,上身是白色休闲装配下身的黑色长裤,维持跨坐在黑机车上的姿势,黑色碎发被风吹起,露出俊秀的眉眼。
我悄悄把成绩单藏到背后,垂着肩膀耷拉脸走到他面前,拎着的制服包被他伸手接过垮到肩上,他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听到他冷淡的嗓音透出柔和的意味:“不用在意现在的成绩,上车吧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真的吗?”
“嗯。”
我本来想装作没考好再突然拿成绩单吓一吓他,听了他的话立刻收起这个想法,迈开腿坐到机车后座,趁他没看我,手迅速地把成绩单揉成纸团塞进裙兜。
这一个月来,伏黑惠每到周五就会骑机车来接我。
这次是第三次。
老师会觉得我作弊有也有他来接我回家的原因。这么大点的地方什么东西的传播速度都很快,从他第一次来接我放学被我们班的同学看到,就传开了说我跟不良少年恋爱的事情。我倒是隐秘地希望这个传闻能是真的,但他来接我只是受五条悟所托。
继子工作很忙,一天在家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小时。伏黑惠在东京咒术高专上学,骑机车过来镰仓不需要多久。至于他没成年就骑机车而不是骑青春洋溢的自行车这件事,咒术师都是从死神手里救人的人,不是很受日本法律管束。
我伸手从他手里接过头盔戴好,轻轻拉住他衣角,轻声说:“想和你一起去吃一碗好吃的热拉面也可以吗?”
“好。”
他的声音短促地落下,机车尾的轰鸣声紧接响起。
等他骑车速度变快时,我捏他衣角的手才慢慢搂住他窄瘦的腰身。我的触碰使少年身体绷紧起来,他没有制止我,过去两次他也是像这样绷着身体一言不发。海风吹得我散下来的头发乱飞,我推开护目镜望向天边的红色晚霞,公路被暮色染蓝,路边的灯渐渐亮起一排,暖黄色的灯光照到沥青路上。
伏黑惠把车停靠在不会被巡警贴罚单的地方,我们摘掉头盔一起下了车,他肩上依然背着我的制服包。我摸了摸裙兜揉成纸团的成绩单,跟着他旁边进了一间和屋外表的拉面店。
店里比外面暖和很多,拉面的热气扑在我露出来的肌肤却让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我们坐在一排类似吧台的餐桌前,头顶有一张白布被穿堂风微微往上吹。
这家拉面店只有两个拉面师傅在白布后忙活,一碗碗热腾腾香喷喷的拉面从他们手中递给客人手里。
我双臂趴在原木色的餐桌,和伏黑惠一起点了两碗这家拉面店的招牌麻婆豆腐芝士热汤拉面。木柱上挂着的黄色灯笼照下暖光到我旁边的黑发少年身上,他白皙秀美的轮廓被照得泛着温润的光泽,绿眼珠缓缓流转望向我。
“还在难过吗?”伏黑惠微微蹙眉,似是在担心我。
我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可能光靠拉面也没办法欸。”
他卷翘的黑睫颤了颤,侧身面向我:“不是很夸张的要求我都能答应你,所以开心一点吧,蝶。”
“……是因为悟的请求才对我这么好嘛?”我手指无意识握紧。
“因为是朋友。”他很干脆利落地说。
我换成双手捧脸的姿势凑近他,膝盖撞到他柔韧紧实的腿,察觉到他肢体僵硬,我缓缓眨了眨眼:“我喜欢你欸,不想只是跟你做朋友。”
拉面师傅在这时先后将两碗一样的热汤拉面推到我们手臂旁边,红色的辣汤面还没吃进嘴,我已经脸颊发烫,红色体温蔓延开。我紧紧注视的少年目光与我错开一瞬,又挪回来看我。
伏黑惠脸上依然云淡风轻,递给我一双筷子:“先吃完再说。”
“谢谢。”我接过筷子,用手腕上的皮筋将头发扎到脑后,低头慢条斯理地吃着。
虽然我前脚才告白,告白对象连回应都没给予我,我本该一口都吃不下去,但看着他那张貌美如花的脸,我一口一口吃起了拉面,感觉自己非常像进行刻板动作的杂耍动物,这场表演唯一的观众就在我身边。
我难道是很差劲的人吗?所以连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都没办法给出来。
这碗拉面我吃得不知不觉哽咽了下,从兜里拿了张纸巾擦嘴,低声对我旁边的少年说:“我吃完了你慢慢吃,这个有点辣,我出去买点水到外面等你。”
没听他说话我拉开凳子起身出了拉面店,脸庞接触到冷空气,呼出的热气迅速变成冷冷的白气团。我朝前走了没几步就拐进一家亮灯的便利店,从透明竖立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然后我把水放了回去,手转移到装酒的冰箱,抱了一堆啤酒罐出来去收银台结账。
店员看我身上穿着校服,说不卖酒给我。我把继子给我的银行卡拿给他让他输一个自己想要的数字,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边嘀嘀咕咕边拿刷卡机刷了那张卡。
听到付款成功一百万日元的声音,他双手把银行卡和那袋酒一起递给我:“小姐,欢迎下次光临哦。”
“……才不想有下次。”
我呵呵一笑拎着酒推开店门,刚从袋子里拿出一罐酒,单手拉开拉环,正当酒液的麦香飘来鼻尖,手腕被人捉住。我维持拿着啤酒罐的姿势,望向捉我手的人,他的脸颊被染上便利店的冷光,绿水湖的眼睛凝睇我,从我手里拿走剩下一袋啤酒罐。
“干嘛?”我伸手想抢回来。
伏黑惠一声不吭,就着捉我手的动作拉着我朝前走,我微微咬牙甩开他的手,扬高声音:“朋友!别管我喝不喝酒了,不是你说的只要不是夸张的要求都能答应吗,我都没逼你必须答应我的告白了!”
我还是被他拉着过了马路走到海畔的路灯下,雾霭蓝色的海风把我的头发吹得凌乱,我仰头闷了一口啤酒,刚喝一口又被伏黑惠抢过手里仅剩的这罐啤酒。我不停深呼吸望着深蓝色的海面,一边埋怨他仅剩的这点宽慰都不留给我,一边在心中庆幸自己是扎着头发的,不然肯定跟个疯女人般。
“我不是想管你喝不喝酒。”伏黑惠终于张开他金枝玉叶的小嘴施舍地跟我讲话。
“那你就把我的酒还给我!”
“你要是现在喝醉了就听不到我的回答了吧,不是说吃完就告诉你吗?”
“……哦,那你说吧。”
我扶着护栏,眼睫微颤,心脏跳得快要跳出肋笼包裹,肩膀被人捉着轻轻侧过来。比我高将近一个头的少年微微俯身,暖色的路灯照到他的轮廓,他低头抬眼望着我,眉眼上的黑色碎发被轻轻吹起来,那片温柔的绿湖中倒映我的身影。
伏黑惠脱下他身上的白色外套,用近似拥抱的姿势把外套系在我腰间,我露在海风中的双腿顿时僵硬住。然后他缓缓将头埋到我颈窝,他身上滚烫的体温感染到我被风吹得发凉的皮肤,脸颊被他的头发扫过,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我发颤的呼吸间。
“要是跟我交往的话那会是对你来说很辛苦的事情。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交际圈也不同,你还没上高中,或许是因为身边只有我你才会对我感兴趣,等你上了高中遇到与现在不同的人后想法也会改变。”
“你这是在婉拒我吗?”我有点讨厌他,拒绝人就干脆冷漠的拒绝啊,这么温柔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非常差劲的人。
伏黑惠叹着气的声音传来:“我在为你考虑。”
我吸了吸鼻子,仰头眨了眨眼,故作轻松地说:“行啊。那就当我没跟你告白好了啦,快把我的酒还给我。”
只喝了一口的啤酒连着那一袋啤酒回到我手里,伏黑惠身上又热又冷的气息渐渐远离我。我抬手用冰冷的手背抵脸,喝着啤酒走在海畔。路灯下有我的影子,以及一道拉长的剪影缀在我身后。
我真讨厌他。这么温柔让我怎么彻底放弃他。
我喝完手里那罐啤酒,伸手进袋子里又拿了罐啤酒拉开拉环,仰头吨吨吨大喝一口。我后背感到热乎乎的,喝进去的酒暖和我全身,苦涩的酒液最后顺着血液围绕我的心脏流动。
“是你拒绝我了哦。”我回头望了他一眼,他绿色的眼睛干净清澈,似是因为我突然回头愣了下,脚步顿住。我没有站在原地,抬脚走到他面前仰头望他,“我的朋友伏黑惠,以后我不会再跟你提跟你谈恋爱的事情,虽然你拒绝我的告白,但你还是我的朋友对吧?”
伏黑惠慢慢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嘴角向后拉了拉,随即手伸进裙兜里拿出揉成纸团的成绩单,把纸团塞给他,弯起眼睛笑起来:“既然还是朋友那我想说什么我也就无所顾忌了,我骗了你,其实我这次考的还不错,老师都以为我作弊了。放心好啦,我会放弃喜欢你这件事的,不会纠缠你,以后就做永远的好朋友好了,下次我跟谁恋爱的时候就拜托你帮我把把关了呢,男生最懂男生吧。”
酒的味道苦得我要命,笑着跟伏黑惠说那些话时,我看着他说的,但目光完全无法聚焦在他身上。
看不清伏黑惠是什么表情,我说完那些话捂着嘴转身朝前跑,再迟一步我都怕在他面前哭出来,那样我维持的轻松就像个难堪的笑话。海风伸进我喉管深处,疼得我嗓子眼都快裂开。
我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就近坐到一个小山丘边上的护栏,双腿悬空,手腕挂着那袋啤酒。一边喝酒,我一边咬着指甲哭起来,脊背连带心脏忍不住地痉挛。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结局也太惨淡了。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啦,虽然没获得美好的恋情,但获得了一个为我着想的好朋友啊,知足吧。
然后我拿出耳机连接手机后戴进耳朵里,特意把音乐放成轻快的乡村欧美音乐。越听我越哭的稀里哗啦,颤抖的手开了罐新啤酒,冰凉的酒液送进嘴里,口腔跟吃了苦杏仁般。
兜边冒出来的手机震动了下,我拿出来一看是伏黑惠给我发消息。我想看他给我发了什么,又不想看到这个人,但我还是点开他的信息,一看他问我在哪里。我心脏恍若被一只大手攥紧,动了动手指把他设置成免打扰。
只要不看他的消息,我就一点也不在意他这个人。
事实上我把他设成了免打扰还是忍不住点开他的信息栏,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手机又震动了下,我立刻打开,一看是继子发来的消息,我关上手机开始装死。
就算是我的继子,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给予我什么安慰。
我想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感觉自己被全世界遗忘,说不定就能轻易忘掉失恋这件微不足道的事。
忽地一声狗叫打破我所处的宁静。
我被吓得心脏骤停,从护栏上摔下去,尖叫的时间都没有,我睁大眼陷进一个夹着霜气的怀抱。萦绕我的是少年的红色体温,我极其轻微地眨了眨眼,后脑勺被对方紧紧扣住,他的另一只手搂在我腰上。
“……谢谢你啊。”我干瘪瘪地说,伸手推了推他胸膛,没推动。
伏黑惠抱得我很紧,我整个人几乎都要被他揉进他的骨头里。我抬手戳了戳他后背,听到他颤抖的呼吸,我咳了一声说:“我没死啊,这么点高度根本没事的,不用这么担惊受怕。”
“和我恋爱吧。”他用平静的口吻说出令我大脑空白的话。
“你不会以为我被你拒绝要自杀才这么跟我说的啊?”
“不是。”
“你没喝酒么?”
“没有。”
“真是够了,刚刚才拒绝我现在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已经放弃你了。”
“别放弃我。”
“……你是来逗我笑的吗?”
“不是玩笑,别放弃我可以吗。”
听到伏黑惠这样说,我扯了下嘴角:“你被谁夺舍了啊?说我是朋友的是你,拒绝我的是你,什么话都被你说完了,你玩我呢。”
他缓缓将我松开,手还握着我的手腕,用他漂亮的绿眼珠凝睇我,我目光落到他薄薄的眼皮周红了一圈。随即他上身俯了下来,扣着我后脑勺的手慢慢滑到我脸颊上。所有的紧张化成白色的呼吸交错,鼻尖轻轻抵鼻尖。
就在我以为他要亲我时,我口袋的另一只耳机被他拿走戴进他耳中。
伏黑惠直回上身,手指摁了摁我唇角:“我对你说拒绝的话是想让你有思考的时间,并不是我不喜欢你的意思。虽然你有点愚钝,一直没察觉我喜欢你。但说实话,你像是上天安排给我的一个过于完美的人,你的为人处事,外在形象,以及爱好方面都让我很难不喜欢你。包括你这里的痣,我也很喜欢。”
我抬着的眼睫颤了下,脸颊像被火燃烧般发烫。
他礼貌地又问我能不能跟他恋爱,我此前失恋的伤心全化为白色的呼吸飘进黑色夜空。
“惠得赔我的眼泪,我再决定要不要跟你谈恋爱。”
“你想怎么做?”
“什么都可以吗?就算是你觉得夸张的要求?”
伏黑惠抬手掩住他半张脸,微微别过头,耳轮通红:“都可以,夸张的要求也可以。”
我伸手扯住他衣领,脚尖踩上他的黑色皮靴,逼迫他低下头后我的嘴唇轻轻碰了碰他唇角。他湖水绿的眼珠颤动,黑色长睫短暂扫过我眼皮,我放开他衣领,若无其事地说:“挺软的。”
“……你喝醉了。”伏黑惠盯着我半晌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嘴角往下压了压,脚尖踩回地面,抱起胳膊朝前走,衣角被人扯了扯。一回头,脸颊被一只手捧住,一个很轻的吻落到我脸颊上。
我眨了下眼,歪头说:“你也喝醉了?”
伏黑惠摸了摸我头发,唇角边露出一丝很淡的笑意:“可能因为你亲过我。”
手掌被他牵起,燃烧的气息顺着呼吸萦绕我们周身,耳机里放的音乐早就听不清了,现在也因为心跳声突破耳鼓膜更听不清。
他送我回到家门前,我刚下车走了没一步又忍不住回到车旁边,踮脚伸手勾住他脖颈亲了上去。他似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回头,愣了几秒堪堪搂紧我的腰回吻我。
一个绵长透着对彼此珍视的吻结束,我认真望着他笑起来:“我会考去东京的,所以你明天也要来给我补课。”
“好。”伏黑惠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这次成绩很不错,有想要的奖励可以告诉我,我也会等你来东京的。”
正当我舍不得地准备放下抱他的手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往上瞥见二楼落地窗前的高大人影,蓝色眼珠闪烁冰冷的光泽,我愣了下。那一瞬的冷意大概是我的错觉,窗前的男人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进了家门,屋子里一片漆黑,我伸手扶着玄关的墙脱鞋,一楼的灯骤然亮起。我睁大眼,虹膜缩了缩。白发男人单臂环胸倚靠墙壁,另一只手扶了下鼻梁上的墨镜,微微冷峻的侧轮廓朝我倾来,唇角边牵起笑意,冷峻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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