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穷酸咸菜,你们是不知道我多倒霉,寝室全是一阵潲水味。也是不知道这学校怎么招生的,什么人都招?”
“真那么臭?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学校里有农村人,晚上我去你们寝室玩玩,去闻一闻,涨涨见识。”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学校学费是全国排第一的高。她不是来自大山吗,怎么进来的,她家承担得起?”
叽叽喳喳的食堂,自以为声不大的一群人,肆无忌惮傲慢无礼地曲解别人。可言语中不堪的女生,偏坐他们身后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紧绷着背,蜷缩手指。
——
那是2013年的夏天,苗锦郁一如所有即将升入高中的青少年,憧憬新生活。不同的是,她的期待里有几分忐忑,紧张。
因为是一所扬名中外的私立贵族高中,而她,不过是来自贫困山区的低保户少女。
她以为一切会如期待那般,不过,现实给她狠狠上一课。
原有世界里众星捧月的她,到新学校,却成了室友口中的臭咸菜,假把式学习的寒酸人。
时间倒带,回到那个暑假。
那时,她沉浸在五千元巨款奖励的喜悦中,是村委会,奖励她考了县中考状元。爸爸却说,要接她去大城市读高中。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很纠结。她想爸爸,可她舍不得爷爷。
大学生亲戚给她分析得头头是道,金字塔顶端,是建档立卡贫困户遥不可及的星空。最优秀的教育资源,师资力量,能让她和名牌大学更近。
亲戚开玩笑,说如果遇到家境优渥的帅小伙,爸爸不用再当保安,爷爷不用守着那点低保费。
赶集日,她去县里的网吧,搜索关键词,电脑屏幕的光,流动,五彩斑斓,图片上霓虹都市,华灯初上,溢出来金光,在她瞳孔里,却是干净,懵懂和纯粹的金色。
一切,宛如少女的妙龄,欣欣向荣。
长途大巴颠簸,路途折腾两日,她的新衣服全是褶皱,后背是洇湿的汗,却不曾影响心情。
同村的大人将她交给爸爸,大人寒暄,说客套话。苗锦郁百无聊赖,认真打量周遭环境。
站保安室外面,朝内部看,视野开阔,半山水半城景,葱葱郁郁的树木中长着高低不一的小洋楼。
她的视力好,能看到半坡上小洋楼墙内溢出的浅粉蔷薇,燥热微风中晃动。其中几簇垂落在入户双扇铁门上,突然剧烈晃动,是门开了。
挡住烈阳的那片云散了,一束强光毫无掩盖,像利刃。苗锦郁眯着眼,看得更清楚,是个穿红球衣的少年,篮球环抱侧腰,脚跟一带将门带拢。
不知是光,亦或红色衬肤色,很白,白里透红。他轻挑眉梢,咧嘴轻笑,将球抛掷对面友人。
爸爸喊她,连叫两次,她才拢回神来,到大人跟前。
苗强:“跟叔叔说再见。”
苗强让她向大人问好道别,是每次去拜年,走前的常规操作。她十四岁,是小大人了。
“叔叔再见,谢谢叔叔带我这一路。灵灵的暑假作业我已经做好周计划了,您多叮嘱多监督她,她很机灵的,就是差人看着。”
对方笑谢她帮小孩补课,灵灵小升初多亏她考前突击,分数不至于难看。“苗苗太省心了,又乖又聪明的闺女,老苗,你哪儿来这么好运。”
老苗傲娇哼声,“我们苗家的孩子,能差?”
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寒暄,苗锦郁垂头看鞋尖,看蚂蚁搬家,等双方结束后,她才抬头与对方招手,目送他离开。
父女独处,苗强给她倒了杯水,“歇会儿,带你去见个人。”
“一会儿嘴甜点,人家问什么,都好好答。”
苗强说能读这所高中,多亏人家帮忙,是贵人。
贵人?
“是住在这里的人吗?”保安室有空调,但她从室外带来的热气仍未降下,双手捧着水杯,抿了一口。
苗强嗯了声,没多做解释。
无亲无故,为什么会帮他们?
苗锦郁没问,爸爸的态度显然是——大人的事,你就别管,安心读书就好。
她闷着脑袋蔓延想象,苗强扫了她一眼,拿起桌上药瓶,拧开倒手心,仰头一送,再拿水杯几大口服下。
苗锦郁看了眼药瓶,一连串专业药名,“爸爸怎么了,这是什么药?”
“保健品,身体大不如前了,可以补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开了,另一个保安制服的男人进来,她起身,叫了声叔叔。对方问:“一看就是老苗的姑娘,小苗。”
苗锦郁点头,“叔叔好。”
一如每个初见的陌生人,笑意渲染瞳孔,“真乖,一看就是三好学生吧。”
苗强说起她的成绩,止不住的骄傲,能侃很久。苗锦郁忙扯他衣袖,“爸,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
苗锦郁拉着人出去,烈日炎炎,热浪扑面而来。苗强让人走树荫下,他指了指半山坡的小洋房,红墙壁,“看到没,很近。”
苗强叮嘱她,讨喜些,嘴要甜,不要挤牙膏式作答。也告诉她不要怕,对方人很好,和善。
苗锦郁以为是男人,但保姆将他们引到客厅时,那只纤纤玉手搭着楼梯下来时,她才知道,是位女士。是她在电视里见过的类型,绸缎居家服,卷发慵懒挽着。
但没有剧里那种倨傲,目中无人。她笑着问:“这就是苗苗?”
苗锦郁来前打的腹稿,一时卡住了,她向来反应快,“美女姐姐好。”
对方哈哈大笑,曲起食指刮她鼻梁,“小姑娘嘴甜,随爸还是随妈?”
她羞涩垂头,苗强小心翼翼又略带玩笑的回话。
阿姨上来茶水,对方示意两人坐下,俯身将一只狗抱在怀里,边顺毛边与她搭话,夸她厉害,中考第一,语文唯一满分卷,又问她来过这座城市没有,适应么,第一感如何,有没有去何处逛逛。
她想了想,说是清爽,和煦。
对方说:“傻姑娘,三十五六度的高温,一出门就立马浑身汗,清爽在哪里。”
苗锦郁悄然红了耳根,不知如何解释。
对方也不在意,视线透过她,直直朝向玄关处,半晌后眯着眼说:“臭小子,进家门又不换鞋!”
苗家父女齐齐回头,对方额头汗珠滑落,双脸酡红是毒辣日光的反馈,对斥责话充耳未闻,大步流星穿过客厅,欲往楼上去。他也没忽略客厅人,“老苗来了?”
说话时,他的目光轻轻扫过她,轻飘飘,她的身影来不及倒映在他的眼底,就已经收了回去。
宋敏玉先一步开口:“没礼貌,没家教。”
他没理人,长腿三步并两步跨上楼。她提高音量:“梁司聿!”
“下次再穿鞋进家门,我就把你房间里所有球鞋丢出去!”
苗强笑说:“丢他的球鞋,不是要他的命。”他和梁司聿打过篮球,虽说他四十过半,体力不输年轻人。他和小孩熟悉,也正因篮球。
苗强为他挽尊,“男孩嘛,正是体力充沛的时候,又是叛逆期,你说什么,他都跟你反着来。司聿已经很好了,中考后,多少学校抢着要。”
“上次他跟我说,物理竞赛拿了铜奖,全国第三,这小孩,多厉害!都说小孩是家庭的镜子,全国物理第三的小孩,家庭不也是全国第三!”
楼梯口出现身影,两三步下来,“老苗年纪大了,这都能记错?银奖!全国第二好么!那天但凡我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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