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的灯盏将四方照彻,俊俏的璧人于舞池中偏偏起舞,黑与棕交织盘旋,犹如一只枯叶蝶落在灼烧后的干枝上,随着风自舞台的另一端,向这一端,逆时针环绕,周而复始,在周围人的盛装比照下竟然毫不逊色。
这里的灯光不像LED那样明亮,因此这里精致而考究的各种摆设看起来并不能算是富丽堂皇,只是在光芒下吐露出如梦似幻的气息,耳边又环绕着舒缓而优美的乐曲,正此处的人们看得不由有些痴了,一时间竟遗忘了方才的轻视,只觉醒目的二人是这样般配,就好似他们天生便应当在同一舞池共舞。
看他们脸上所戴的黑白面具,多么像恶魔与天使,圣洁与邪恶激烈地缠绕,彼此接近,又远离——神保佑,这并没有玷污天使的意味!
然而,气氛,永远只是虚假的气氛。
外人眼里的舞池情况,同舞池的正中央,永远不同。
外人眼里的仓鼠,腰肢劲韧,空中翻飞,进退有度,恰到好处。
实际上的仓鼠,头昏眼花,被迫悬空,核心无力,脖子乱晃。
都说华尔兹简单易学,只要其中一个人精通,带条宠物都能跳得动,但陈了了毕竟没有跳舞的准备,他完全是被安格拎着跳的,安格叫他往哪边,他就往哪边,整个人像木偶一样,还时不时踩到安格的脚。
“……虽然一直知道你的常识稀缺,协调性不佳,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跟我跳华尔兹还能跳成这样的人,左右左——又错了,你觉得这双鞋还能撑住你踩几回?”
陈了了觉得他的标准不亚于对什么皇室子弟的要求,这种第一次跳舞就要求对方一下上手,不管怎么看都是只有上层人士才能掌握的高级技能。
所以虽然他也心疼那双好看的皮鞋,但他一介草民,真的已经跳出属于自己的水平高度了。
况且,他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跳舞,但是安格说,周围人对他产生了不必要的关注,需要给他们一些震慑。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震慑他人需要跳舞……但是算了,就当上一回兴趣班吧,不管怎么说,安格跳得确实不错,放松下来以后,他能感受到一股力量牵引着他前后踱步、旋转,被搂住带到天上去后,他甚至有种要飞起来的错觉。
安格面具下的面孔大多数时间里面无表情,只有偶尔被他踩到时露出一点吃痛和一言难尽,但陈了了错觉性地看出了一点深情,大概是高鼻深目与柔和灯光的影响,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即使什么都没有做,也仿佛有一种被人无限包容无限亲昵的错觉——再加上华尔兹是这样一款耳鬓厮磨的活动,双方头颈交错时,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轻柔的吐息,多少人就是在这样的一呼一吸间情定终身。
正当陈了了看着睫毛在安格脸颊上投下的那片阴影神游天外时,却听见安格说——
“我觉得回去后,需要勤加练习。”
陈了了:……好会破坏气氛,你这样以后没有姑娘会喜欢的。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对方的嫌弃语气,通过背刺未来的自己给此刻的自己谋一点福祉:“好的,回去再练,那我们现在就不跳了吧?”
安格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柔情蜜意的微笑,但熟悉他脾气的陈了了深知这种短促笑声的含义。
“你在想什么?这么急着回去,是打算被那群人接着盘问……和恶魔做交易究竟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不,我只是有些疲惫。”
“啊,已经累了吗。”
安格了然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放慢了速度,逐渐停下。
陈了了转头就走,准备不看他的表情。
不看也知道看了肯定会被气到,那是一种智人看其他物种的表情,不需要出声就仿佛在摇头叹息:“弱小的生物。”
“怎么还是这么弱小……”
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了了冷漠地想:看,这不就来了吗。
“不该这样的,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每天也吸收了不少……”
安格端详着他,皱着眉嘴里喃喃念叨。
陈了了感觉自己像是在人家家里拿钱干活包三餐的长工,主人家觉得他干活不够有力气,打算多给他喂点好东西补补身子,结果东西补了一堆,力气也没见长。
想想还有点小愧疚——个鬼啦!
也没见得安格给他补什么十全大补丸啊!甚至他们还天天吃素,科学角度来看,只吃素,不吃肉蛋奶,是不会长力气的!
陈了了忽然觉得学魔法或许救不了异世界,人们需要一点现代医学的指导。
但他不是理科生,对这方面属实一窍不通,又是一只不会翻身的咸鱼,所以对不起了这个世界,他没有办法变成基建狂魔构建基础医疗服务体系,只能靠未来薛定谔的穿越者后辈了!
乱想半天,他最后不太抱希望地对安格说:“你知道吗,吃肉才能长力气。”
“但并不长智商和四肢协调能力。”
“……可是每天吃蔬菜也并不能让脑子变聪明。”
“你吃的都是魔植,怎么能算蔬菜。”
安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诶?
那些,水灵灵,像大白菜、上海青一样的东西,原来也是魔植吗?
他还以为,魔植都长成奇形怪状的样子。
这样一来他其实一直在吃魔植?所以才能用魔法……但是听安格的意思,魔植似乎还有强化躯体和智商的能力,但在他身上却没有体现出来。
“我原先以为,你应该和深渊种一样很好养活,结果一天天下来,真是完全没有长进啊。”
“我不是深渊种。”
“我知道,深渊种有比你傻很多的,也有比你聪明很多的,显然你两边都不占。”
陈了了:……
虽然,他这段时间的不屑努力收获成效,暂且洗刷了自己的献疑,并不会因为这种评价而开心呢。
“所以我怀疑,你是否跟深渊种,有什么血缘关系,只是你自己也不知道。”
安格手指绕着头发丝,安静地看着自己,陈了了刚刚放下一点的紧张感立刻涨回原位,他想问,什么叫和深渊种有亲缘关系,如果有,你要怎么对我,但是没等他开口,就听到方才前来收取捐款的那位妇人的声音,在礼堂内响起——
“尊敬的小姐绅士们,我们的晚宴即将到达尾声,请各位稍作休憩,我们将为各位送去最鲜美的果蔬与国王陛下亲赐的糕点与亲笔手书。”
在她说话的同时,一群仪态统一、低着脖颈的女士们从左右侧门鱼贯而入,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各个来宾。
陈了了和安格分别收到了一份,里面有樱桃、类似提子的水果、芒果、苹果……总之放在地球上,没有农业技术支持,他们根本不可能生活在纬度相近的地区,只能说国王陛下的备餐桌上真是什么都有。
“诸位,请让我们感谢陛下的仁慈!感谢教会赐予我们的夏季收成!”
“感谢陛下的仁慈!感谢教会的赐予!”
众人又将手按到胸膛上,这似乎也是例行惯例,陈了了便跟着照做,他没能装出真诚的喜悦神情,好在其他人的脸上似乎也没什么表情,除了离那妇人最近的一小圈人。他们像是收到主人奖励的小狗一样摇晃着并不存在的尾巴,咧开嘴笑着。
那妇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正了正脖颈,宣告道:“那么,今夜的宴会便到此结束,但在结束之前,亲爱的国王陛下将来到此处,与我们亲切地交流,诸位,此刻我的心情是如此激动,相信诸位也一样,不是吗?”
台下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陈了了看了看四周,跟着鼓起了掌,却见安格大喇喇地坐在原地,一边拨弄着指甲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他这样在这里真的不怕被赶出去吗……
台上的妇人继续说道:“我看到了各位的热情,相信陛下也看到了,我的陛下,请允许我用最高级的礼节迎接您的到来!”
掌声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的声浪里,陈了了看见一个身披白色披风,身着翡翠绿刺绣绸衫,腰系金带肩披肩带的青年自舞池后的阴影帷幕中走出。他没有戴厚重的皇冠,显得整个人轻得不像个帝王,他的面孔很柔和,甚至称得上阴柔,和安格一样,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只是少了几分安格的英气,且唇角似乎自出现开始便带着淡淡的笑意,安格平时没事从来不笑,要是他哪天带上这副表情,准是谁要遭殃。
陈了了想到这,看了眼安格。
他依然在仔细研究自己的手指。
其实陈了了一开始很难想象安格会做出这种孩子气的动作,但跟对方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总会发现对方身上这样那样的奇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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