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穿裙子。”
“这是自然,你是一个男性,又没有穿裙子的癖好,换做是我,也不会想穿。”
陈了了看安格,眼里闪烁着狐疑的亮光。
安格坦然地看回来。
四目以对,两厢无言。
陈了了抱着些许期待地问:“那我可以不穿吗?”
“不可以。”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还要说一堆那么以心比心的体贴话,这会让人产生很大误解的好吗!
陈了了想哭。
裙子好看吗?好看的。
小配饰精致吗?精致的。
他一个无癖好成年男性,想穿吗?自然是不想穿的。
但是大魔王会允许他不穿吗?
目前看来,是不会的。
好吧,既然如此,看来只剩下消极怠工一条路可走了。
安格,虽然不大正经,但总不至于把他的衣服撩开,强迫着给自己换上吧?
陈了了乐观地想。
摆烂总是无理但有效的,原谅他再多摆一分钟。
“请这位先生快一些,不要坐在原地什么也不干,很像一个被玩坏的木偶。”
“被玩坏的木偶,在大部分语境中不是什么好的词语,它具有很强的某种暗示意味,在一些文艺作品中它……”
“你不要废话,为什么你一会儿话那样少一会儿话这么多?”
如果不是为了转换话题,谁愿意跟你废话。
陈了了悄悄腹诽。
他装模作样、双手双脚地走到衣柜前,刚刚打算开始假意寻找合适的衣裙,或者至少挑一件中性一点的服装,就听见安格在后头冷不丁说了一句。
“如果你觉得拖延时间有效的话,就比我想象得更傻了。”
陈了了全身木了一下,权当没有听到。
有不有效他不知道,但是能摆一时是一时嘛,起码他显得有点正常人的抗争意识。
异世界地主怎么会懂这种平头老百姓的智慧。
“呼——”
安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你不会觉得,如果你一直不愿意挑衣服,我就会费时费力去掰扯你身上的衣服然后再换上一件新的吧,相信我,我不会那样做的。”
实际上,陈了了挑裙子挑得已经有点迷茫,沦陷在斑斓的色彩中。是的,这些裙子确实,相当好看,无论是布料、缎面、花纹,都无可挑剔,他竟然真的在脑海中开始想象自己或者安格穿上这些小洋装的效果。
他的面庞曲线柔和,眼睛比较大,相对或许更女性化一些,穿上洋裙,或许和校园里的女装大佬大差不差,而安格……怎么想都很难将对方和这些可爱的裙子联系在一起,类比一下西方传说里的恶龙穿上女仆装吧,那可不是日系轻小说里的那种效果。
他被自己的想象逗得嘎嘎乐,导致一时没有听清安格的话。
这就又导致当他感觉有什么正在把自己的仓鼠睡衣下摆逐渐往上撩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捂住自己的衣服,飞速转身。
一看,安格站在距离他十万八千里的位置,手里握着那把该死的魔杖,见他转头,挑了一下眉头。
“如何,我本人确实不会费时费力地给另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脱衣服,但有些魔法可以做到这点。据说,它们是从前的贵族为了更轻松地驯服自己不听话的情人而创造的,从前我觉得这魔法污秽幼稚且没有意义,如今看来,也算不上毫无用处,某些时候,它相当便捷。你感觉如何?”
自然是不如何。
陈了了欲哭无泪。
也罢,他还是自己选裙子穿吧。
方才逛了一圈过去,他并没有看到任何裤子,只有裙子,甚至没有裤裙供他选择,于是他选了一条最朴素无雕饰的低调浅棕色无袖连衣裙,衣物领口为绳结样式,恰巧围住脖下一圈,腋下至收腰处有格纹衬布,衔接前后布料,后腰处有同领口一样的绳结设计,腰带也是朴实的深棕色,总体风格类似侦探少女,材质偏轻盈,只需要一件搭配一件白色灯笼袖内衬,就可以做到雅致而美观,比起那些繁复的裙装都适合这个季节。
他拿着连衣裙,下定了决心,有些悲伤地将仓鼠睡衣脱下,放在一旁,轻轻蹭了两下毛,再准备脱掉里头的衬衫。
衣服还没脱完,就听见安格在后头轻咳了一声。
他停下拉扯衬衫纽扣的手,疑惑地转过头去。
安格的眉头微皱:“你准备,就这样脱衣服吗?”
陈了了:?
“是的。”
有什么问题吗,你男,我男,我们俩,男男共处一室,这有什么问题?
他认为没有。
但显然安格不是这样想的。
“可是这里有更衣室。”
陈了了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确实有个小门。
可是,两男之间,换衣服,需要用到更衣室吗?还是说这个世界的风俗不一样?
他刚刚想问,就听见安格问:“你们族群的习俗,是换衣服的时候,允许他人在旁观看?”
“是这样的,有什么问题吗?”
陈了了看着安格,对方的神情很微妙,似乎带着一丝迷惑,仿佛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一样,这样的视线甚至让陈了了有些恼火,这种恼火类似于他从前用自己特别带的毛巾擦脸、但北方用手洗脸的同学觉得他那样做娘们唧唧的感觉,并不很严重,但总归是不大愉快的。
但是安格脸上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恢复成了死水无波的恶龙脸。
“没有问题,你换吧。”
陈了了原本想说,要不,但对方既然已经摆出打算主随客便的姿态,他就不再开口,只是默默地把衣服脱掉,又默默把裙子穿上去,然后发现自己选择失策,裙子背后的绳结不太好系,只能找安格帮忙。
于是他再度转身。
该怎么形容呢,总之他看到安格的时候,这个大魔王久违地以一种蜷缩的姿态坐在化妆台旁的座椅上,一边手搭在座椅上,另一边手撑着腮帮子,变扭地将整个人扭过身,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很快,他们便在镜子里对上视线。
安格看到他,表情没有变化,但陈了了总觉得,他的脸好像有那么几秒钟,像是被冰封永冻了一样,纹丝不动。
连睫毛也不颤一下。
几秒后,症状才有所缓解,他的表情重新恢复生动,连同那条毒死人不偿命的舌头也开始活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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