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铮抬起手肘戳了戳一旁的陈开,小声道:“怎么了?这姑娘谁啊,看你一脸紧张的样子?”
“啧!”陈开瞪了他一眼,掩着嘴凑近他道,“这是王妃啊......”
啊......原来是坤京王府里的那位......
马铮顿时明白了,俩人相视一眼,到底是年轻人胆子更大些。
马铮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抬高声调道:“那个,殿下,我和陈将军先去前头看看,您......您忙......”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措辞,最后憋了个“您忙”出来,又是惹得陈开一瞪眼。
容潜这会儿心情好的很,哪里有功夫和他们计较这些。他听不见什么忙不忙的,只知道面前这个他日夜牵挂的女人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味同他赌气。
容潜歪着头,一脸好脾气的模样:“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见我,现在见着了又不理我?”
千裔清瞪他一眼,冷冷说道:“我不是来见你的。”
说谎。
容潜佯装惊讶:“那你来做什么?”
“来给你收尸。”千裔清甩了甩手腕,腕子上那只手却分毫未动,她蹙眉,“放开!”
容潜像是听不懂似的,死皮赖脸纠缠:“那可完了,我这还没死,你这尸是收不成了!”
一个“死”字再次点燃千裔清心底的引线,她毫不犹豫地空出另一只手,扬手在他侧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寂静的山林,吓得陈开两人头也不回的绕路走了。
容潜没躲,任由她打自己出气,纵是从没被人打过巴掌,吃她这一下也不觉得有什么,仍是笑着,像个不知深浅不知疼痛的孩子。
脸上的指印很快变得清晰,不少不多正好五根红印,映在他好看的脸上显得十分滑稽。
容潜指着自己另一侧干净的脸面,扬着下巴问:“这边要不要也来一下?”
“不要脸。”千裔清冷冷回应,方才惊愕而产生的怒意竟然消了大半。
此刻才真实觉得,原来看到他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旁的都不重要了。
容潜笑着央求:“既然不打了,能不能让我亲一下?”
眼看千裔又在瞪眼,容潜为自己找了个极其合理的借口:“姐姐赏的罪名自然要坐实。”
看这阵势,容潜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军中之人显然也都是知晓崇安王活着的事实,既然如此,为何传到夜南境内却成了崇安王身亡的消息。
这是军情,军情如何会有误?
千裔清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死了?”
容潜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我让他们这么说的。”
这果然是他的计划一环,可是为什么要把她也给套进去。
容潜挑了挑嘴角,看出她的疑惑:“怕你演的不像。”
千裔清:“......”
怪不得璟王在听到传言后也来府上拜访,一副完全不信容潜身亡的样子,悲痛的有些过分了。她不记得这两兄弟什么时候好到这个份上,明明重逢后,容潜对待璟王的态度一直有些偏见。
其实最初璟王为了祝音放弃争夺权势,容潜那时还对他有几分敬佩,后来得知了一些事,容潜发现其实璟王其实一直心有不甘。不甘也好,可他不该算计自己,对于皇位,容潜从未想过。
璟王对佑王当初所做的事全都一清二楚,却因为佑王提出合作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非如此,容潜当日也不会被绊在宫里那么久而不得消息。
容潜怀疑璟王魔怔了,他太执着权势,只知道佑王也颇受先帝疼爱,却忘了他是几个皇子中最不成器的,他的话,先帝又怎么会听呢?
据容潜所说,传出死讯原是他离开坤京前就计划好的,夜南境内,知情者唯有容烨、陆离和谢子源三人。
谢子源作为中间人传信于陆离,而陆离知晓计划进程后也在京中观察各方动向。
唯一的变数是千裔清。
千裔清坐在马上,被容潜揽在怀里:“所以,你要试探的其实是璟王?”
容潜道:“不错。先前我未曾对你直说,其实迎娶皎月公主本就是璟王心中意愿。”
“他想称帝,可兵权在我手里,既然我不愿意帮他,他便想着借绥夏达成目的。你可还记得我身上的伤?”
是他隐瞒着说是路上遇见歹人的事。
千裔清记得:“也和璟王有关?”
“嗯。”容潜缓缓道,“一般小毛贼伤不到我,但二皇兄可以,不过他并没真想杀我,那只是个警告。”
让容潜求娶皎月公主正是千裔清的主意,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容潜原本的计划如何,但算来算去,他这伤追根溯源好像还是因为自己。
后背传来的沉稳心跳逐渐和她的节奏交错,是其中一人因为慌张而心率加速。
千裔清心中觉得愧疚,声音也变得没底气:“那......璟王会怎么做?”
“怎么做......”容潜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阻碍既除,想必不久后便会想办法勾结绥夏进而反剿夜南吧。”
那夜南岂不是危险了?
祝音呢,这件事会不会也牵连到她?
千裔清侧过脑袋,额角擦着他低垂而下的嘴唇:“那怎么办?”
容潜把头更低些,稍微用力在她额上印了一下:“无妨,这边我已经部署好,不会有人能越过我们去绥夏,而且......我会在他真正行动之前结束这场战争,回到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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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裔清为被迫杀了两个夜南兵的事耿耿于怀,容潜则劝她不用担心,会有人处理。
的确如此,她带来的那匹白马当时已经累得趴在原地,不多久也被人顺利牵回来了,至于那两句尸体,旁人也不敢真与她计较什么。
须臾山外,绥夏交界。
真的到了柳营之中,千裔清才发现原来战场上,任凭你是什么王侯将相都是没用的。
再没有金玉阁楼,再没有金樽酒盏,再没有奇珍海味,就连命数也不是能完全握在手里的。
解下坚硬的锁甲,里头的衣裳赫然已经被划破了洞。
容潜指着自己衣角,一脸坦然地道:“你看,我真没骗你,我是真受伤了。”
说罢,他还拉开一些,露出内层之下的腰腹,偏侧的一处伤口刚刚结痂,显然处理的不太干净,所以长的慢些。
千裔清很不情愿地扫了一眼,迅速把目光收回。
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眼,但不难看出那伤口并不浅。
千裔清撇了撇嘴,心底却不由自主变得柔软,语调也放柔了一些:“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还会受伤......”
容潜丝毫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随意“哦”了一声,道:“刚到这里的事了,一点小伤而已,都是我太心急了。”
千裔清横他一眼:“是你太轻敌!”
容潜挑眉:“我可不是轻敌。绥夏敌军狡猾我并非不知,否则八哥他也不会命丧在此......唉,是我太急着回去见你才被人钻了空子!”
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怎么越来越厉害了,她远在坤京,这还能怪着她的?
千裔清危险地眯起眼,看似无意道:“哦,这么说是怪我了?”
方才的事还没哄好呢,这会子可不能再惹人生气了。
容潜拾起笑,举手认错:“唔......是我不知深浅。”
算他识相!
千裔清弯了弯唇角,表情刚缓和一瞬,转眼又变得发愁起来。
“可是你这伤口......怕是要留一辈子了。”
“不妨事,一个伤口而已。”他顿了顿,抬起头问她,“怎么,你嫌弃了?”
“是有一点。”千裔清颇为正经地点点头,“伤口处理的不好,缝的太难看了。”
“呀,那怎么办!”容潜一脸为难,指着自己的腰腹比划两下,犹豫道,“要不你比着这里再砍一刀,然后重新给我缝一次?”
说完,他起身作势,倒像是真要去拿刀来。
千裔清忙拉住他的手臂,瞪着杏眼骂他:“疯子!”
容潜笑了笑,顺势扯过她的手,把掌心贴在自己侧脸。
他能清晰看到千裔清眼瞳中自己温柔的笑颜,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容潜大方的承认:“我是疯子,可你还不是来找我这个疯子了?”
他以为千裔清会在家等他回去,他分明让陆离看好她的。
可他失策了,他没想到千裔清会这么冒失的来边境找他。
然而他又想,这是不是也代表他赢了?
是的,他赌赢了。
周边就近伐木搭建的营帐基本没什么隔音效果,外面的人还没进来,说话声先传来,就是听不大清楚。
千裔清不想被旁人看到他们拉拉扯扯的,挣脱开钳制,走远一些随便找个角落坐着。
容潜又简单交代几句,让她在帐里歇着,需要什么随意喊人就行,解决不了的便让人去通知他,他会处理。
千裔清点头应下,待人走远,这才好好打量起这间营帐。
这间营帐虽然宽敞,设施却的确算不上好,千裔清觉得甚至不如她从前在山上居住的竹屋,起码该有的都有。
再瞧这里,木桌是临时建造的,边角都粗糙的很,床榻也是没有的,地上是木板和谷草,铺了几层厚厚的被褥,好在这会是夏天,不会冻着。
都说军中辛苦,今日一见是这样的。
只是没想到容潜这种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的皇族也能吃得这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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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风很轻,月朗星疏,若不是容潜带兵先绥夏一步进行部署,此刻她们也没机会坐在这里看星星。
直到离得最近的那颗星星也彻底钻进漫无边际的漆黑天空,夜色四合,时候不早了。
身后来往的将士多数都回到自己营帐,偶尔能听得最近的那间还在趁夜商讨军情,讲到兴奋之际会哈哈大笑几声。
千裔清起身,拂去衣裙上的灰尘,朝容潜伸出手。
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时候,少年抬头回望,瞳孔在月色下干净的发亮,千裔清早就知道他好看,却从没觉得他是如此的干净、好看,明明是一脸胡茬的粗糙模样。
容潜的目光在她手上落了一下,却没扶上,而是叹了口气自己起身。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休息吧,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千裔清一愣,追着他的脚步一路跟进营帐。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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