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面前少年的青涩面庞又要泛起绯色,也是,这等养在礼数森严的宫中男儿想必对她这般直言不讳还是会觉得吃不消。
千裔清笑了笑,在他又要说出那句“请自重”之前先收回手。
“我是开玩笑的,殿下别在意。”
容怀瑕这才神情缓和些,指尖轻颤了几下,而后起身背对着她。
“那日你奏的曲名为《千秋岁》?”
“是,殿下想听?”
背身而立的人影沉思片刻,突然道:“你可知其中深意?”
这可着实难为她了,对于这首曲子,她除了知晓音谱以外,还知道这是首互诉衷肠的求爱之曲,至于其他再无甚了解。
千裔清慌了一下,还是老实答道:“不知。”
“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容怀瑕失望一般的似轻叹了声,再想去追问,那人已经走远,并不打算再与她继续谈下去。
千裔清有些失神,她没会错意吧!
他方才......难道是在嫌弃自己没文化?
-
霜序居,中书阁。
容怀瑕书房里的藏书确实不少,只不过他房中书籍还是兵法古籍居多,至于那些诗选杂文实在是少之又少。
千裔清本就不懂他书房里各色书籍是如何分类,也不清楚诗文作者,因此寻了半天也没见着那《千秋岁》的影子。
一连三日,容怀瑕每天都早早出门,傍晚才归,有时甚至到戌时才能见着人影。既然主人不在,她也就大胆放心的鸠占鹊巢,恶补一些文墨知识。
只可惜对千裔清而言,这些书本实在是晦涩难懂。譬如手上这本,她连字都是认不全的。
正值下午,外头的麻雀落在窗檐,小巧的影子一晃而过,扑簌着翅膀在窗纸上撞了一下又急忙飞走。
这动静千裔清却是没听着,指尖还捏在宣纸一角,人却早已俯在上面酣然入睡了。
容怀瑕一回霜序居,就听见绛雪跟绛珠谈论着千裔清晌午便进了中书阁的事,说是几日皆是如此,在屋里待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出来。
他站在屋外,本想抬手敲门,恰逢一阵晚风拂过,房门并没阖严,轻轻一吹便开了半截。
容怀瑕怔在原地,只见千裔清俯在桌上,散落的长发微微遮住侧脸,已然沉沉睡去。
他片刻惊讶,然后走了进去。
轻罗纱衣的女子面容姣好,脸上因为睡着露出几分娇艳色彩,长长的羽睫安静的搭在柳叶弯眉之下,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他转头看了看外头暗下来的天色,风里已经带了寒气,她这么睡......会着凉吧?
容怀瑕有些犹疑,手上动作却更快一步,已经探出几寸,眼看着就要触到面前女子的肩上,对方却微微蹙眉,睫毛也跟着颤了颤,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陡然睁开了眼。
容怀瑕愕然,手直直的停在半空,不过千裔清显然比他更为吃惊。
她眼前本是琴肆中的一片火海,火势汹涌的几乎烫伤了她,夜里的凉意与梦中形成鲜明对比,她一时吃不消,陡然转醒。
怎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容怀瑕在她面前,相距不过几寸。
她愣愣的支起身子:“殿下、殿下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早了。”容怀瑕暗自放下手,示意她看一眼外头的天色,又压下她本欲起身让座的肩头,“你怎么睡在这儿?”
他看了看被她压在手肘之下的书。
“《周书》?你读这个?”
说这话时,他不由轻挑了下眉梢,眼中隐有诧异之色。
“唔......嗯......对......”
千裔清避着他目光含糊其辞。
她总不能坦白自己其实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选了他正在读的书吧?
容怀瑕随意的点点头:“我以为你会读些诗词之类的。”
这不是没找着么!
她讪笑着没说话。
容怀瑕道:“《周书》中的内容大多晦涩,你看得懂么?”
他说这话时眼中并无嘲讽,只是很真诚的在询问。然而正是这种真诚才让千裔清更加心虚。
“......还好。”就是字都认不全罢了。
“可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有一些。”无非是都不明白罢了。
容怀瑕闻言把书抽出摊开,好整以暇的弯下腰靠近她身边。
“本纪我已经读完了,哪里不懂,我可以给你讲讲。”
千裔清只觉得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偏过头,侧脸的弧度好看的让人忍不住注目。
然而也只是失神片刻,她收回目光。
“这句。”她随手指了一行字草草应付。
“这句?”容怀瑕突然也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一些古怪。“你念于我听。”
千裔清一怔,硬着头皮念了半句便停下了。她有些丧气,直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殿下,这些字我有半数都不认得。”
预想中的嘲讽并未到来,容怀瑕突然轻笑一声,不过这笑容单纯干净的并无一丝杂质,就像她儿时和邻居家的孩子玩闹时觉得有趣便笑一笑。
只是如此罢了。
“寻常人家的女儿能识得几个字已是不易,你无需因此介怀。既如此,还是从简单的学起吧。”说完,他转身从书架高处取了本《千字文》来,又说道,“你不必特意趁我不在过来,我在,你也可以来。”
“不会打扰你?”
“不会。”
得到首肯,千裔清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对他一笑,颇有种做了坏事却遭表扬的窃喜之感。
“殿下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容怀瑕神色一凛,眉间不自觉带了几分忧虑。
他年纪尚轻,与人接触的少,也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千裔清做了两年的婢子,察言观色本是她最擅长的,因此她总能第一时刻读出容怀瑕的心情。
这次也不例外。
容怀瑕淡淡道:“也没什么,八哥明日一早就要回边关了。”
“武安王殿下不是刚从边关回来吗?”
“嗯,他此番是特意为了五哥回来的,现在大典结束,自然是要回去的。”
千裔清也听说过这位武安王,据说他十六岁便封了王,并自行请命驻守边关,这一年来虽是对攻占绥夏没什么进展,却也是对敌方的入侵严防死守滴水不漏。
上次在流月坊虽是被他嘲弄了两句,但千裔清打心底里对他有着敬意,因此也并不在意他对自己出身的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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