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自己宝贝的外孙女眉眼怯怯，可怜的让人想毫不犹豫答应，但眼底透着抹狡黠的灵光，无声诉说人此刻透着精芒的盘算。
见状，许烧烤又傲又急，板着脸道：“陈子媛，我知道你是——”
深呼吸一口气，不忍说自家掌上明珠太过，他舌尖一咬，冲陈有财恨铁不成钢一瞪，继续道：“琢磨着有弟弟。日后弟弟同母异父的姐姐鹌鹑一样，跌弟弟颜面。但升米恩斗米仇，知道吗？”
陈子媛看着顷刻间带着威严的外祖父，一怔。
陈有财见状，跟着劝自家闺女得有心眼：“老话说大恩如大仇。你先前说让招娣他们攒钱还我，再改名换姓。这事爹同意，只因为让他们明白付出后是有回报的。”
“他们先前一直在付出，没有过回报。因此也会对此感恩戴德。”
“可你一下子想着让招娣读书认字，这事性质就不一样了。说夸张些，你是让他们直接飘起来，以为能不劳而获了。”
说着陈有财还有来气：“闺女，你爹是冬顶寒风夏顶酷暑摆摊赚钱啊，也不容易啊！咱们家的地也是你祖宗辛苦一代代攒起来的。”
“还没阔绰到大手大脚的地步。”
陈子媛听得这声声在理的话，想着自己先前带着穿越者想当然的优越，羞愧的垂首：“外祖，爹，是我没考虑周全。”
“何止没考虑周全，你是傻。你自己读书的事情还没落定呢！”许烧烤看着乖巧认错的陈子媛，想夸两句。但一想现如今的确事情有些变化，比如说或许会多个弟弟，且更为重要陈子媛也十岁了。
这年龄也该知事。
他搁这岁数，都已经反杀过人，护着自己手里的野菜根和观音土，知道躲在暗处琢磨哪一队伍看着兵强马壮且有些人性，能够让他远远尾随，得一丝庇护。
回想着自己在乱世中苟且求生的历程，许烧烤抬手拍着陈子媛肩膀，示意人抬起头来。
陈子媛缓缓抬眸，看着许烧烤。
“想着帮人是好事，但也建立在你自己衣食无忧的基础上，知道吗？否则那叫打脸充胖子。”许烧烤语重心长，举例说明：
“你爹要送招娣读书，那起码得自己有店铺，在县城有屋，手里得有二三百两以上的余钱。否则他送一个没啥血缘的继女去读书，信不信陈家族亲都要嚼舌根？还有王来福有个丧心病狂好赌的弟弟呢，嗅着味追过来怎么办？”
陈有财在一旁点头若小鸡啄米。
岳父不愧是乱世中活下来的智慧人物，这话是声声说到他心坎里了。让老实本分的招娣学艺，偶尔浪费些食材做练习，那没事，他给得起。但真要送人去读书，眼下绝无这种可能！
末了，他还补充说明：“就算招娣是我亲生的，媛媛你想想村里头能供得起读书的，也是送家里长子去读书先。有个先后顺序，哪有两孩子一起送的？”
陈子媛想着原身所见所闻，在看两人威严中蕴含的慈爱，郑重点头：“外祖，爹，你们跟我说，我就能明白，能懂的。”
顿了顿，她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坤长了脖颈，佯装傲气着：“我现在已经是十岁大姑娘了，你们以后商量事情要带上我。我在你们身边多学多看多听，就不会想当然了！”
听得孩子这神态虽有两分强行挽回颜面的架势，但话语内容却是实打实在反思在总结，许烧烤满意至极，朗声应下：“好。”
陈有财自然更加开心，笑着答应。
和声说了几句后，他唯恐陈子媛躲被窝里焦虑读书人数的问题，赶忙问许烧烤到底明天怎么安排。
陈子媛翘首倾听状。
许烧烤笑着：“太白楼供应链，比如木行、碗碟这些商户凑一凑不够，我去挑衅对家去。”
虽然有些竞争，但他对家尉迟一刀人品还是好的，家里也有闺女。
“你也问问你们族里。我记得里正待你不错。”许烧烤瞧着陈有财点头的傻乐模样，道：“你们陈家也出过官，有好学的风气在。说实在话，这送女孩子读书，学些世家大族管家理事的本事，日后也不怕成为糟糠妻啊。”
“世家大族？”陈有财惊。
许烧烤昂首诉说语言艺术：“世家大族宴会最多了。宴会的规矩，太白楼沈庆沈掌柜亲自教导，这些姑娘们学完了操持起来不就手到擒来了？”
“拿捏住厨房，其他事拿捏不住，在婆家被人欺负的话，往菜盘上吐口水，都能让自己心情舒爽些。”
陈有财：“…………”
陈有财哆嗦着表示自己懂了，懂往哪个方向劝说叔父们供闺女。
陈子媛昂首挺胸：“外祖您放心，我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就是，做人该有气性的时候就要有！”许烧烤郑重强调，鼓励过后，三人才各自洗漱休息。
翌日，许烧烤和陈有财一大清早便忙碌招生一事。消息旋即跟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津门大街小巷，尤其是城东这乡绅富商云集之地，家家户户都在议论。
留守在家的陈子媛拿着树叉在后院菜地里写写画画，加深自己对剧情的印象，琢磨能够借着穿越女主为一家人谋划福利。
勾勒出相关要点后，陈子媛定定看着目前最为重要“西北区新城工程”一事，抬手将痕迹抹平。
忙碌过后，陈子媛等了又等，等到了归来的陈有财。
陈有财带着些笑：“看你叔祖的模样，应该有些心动。”
陈子媛开心，又不免担心许烧烤：“外祖还没回来。”
“他老人家走得地方多——”陈有财还没说完，就听得“啪啪”的砸门声，赶紧跑去开门，就见沈庆搀着有些醉醺醺的许烧烤。
“沈掌柜，这是？”边接过许烧烤，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沈庆。
沈庆笑：“开心！都说了咱们津门机警的人家不少呢。知道跟着京城风气！”
入了堂屋，沈庆瞧着端茶倒水的陈子媛，和声道：“媛姐儿放心，入学的事情稳当了。光今天一早，就有十几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拐着弯问书院夫子招生情况。得亏我提前跟柏学录打招呼，请他先咬紧了能力有限名额有限。”
“这一招就是奇货可居！”
“现如今柏学录特意派人来告知我，眼下恐怕都能开三四个班。”
陈子媛眸光一亮：“真的？一年七两的束脩啊，外加上笔墨纸砚，不是得要十几两银子？不会为一时斗气之类送闺女读书吧？”
听得孩子这忧心忡忡，但也的的确确考虑后续周到的话语。沈庆慈爱着开口：“媛姐儿是有读书人模子的！”
“能考虑后续发展挺好。”
“但又不是送男孩读书，一切都有白纸黑字的成熟完善的规定。女子读书到底是少数，又在书院读书，不是闺塾师教导，所以算是摸着石头过河。”沈庆道：“咱们只要相信开弓没有回头箭，就行。”
“打个比方上了船，遇到大风大浪了，不得齐心协力面对。哪能半途跳海啊？”
这例子生动形象中还带着些无赖意味，陈子媛点头若小鸡啄米，弯腰致谢。
“应当的，照顾好你外祖。”沈庆对陈有财道：“听柏学录说招生开课时间都定得很急，要趁着老学究没反应过来就办妥当！”
“兵贵神速！”
“你这几天先莫要摆摊，随时等候消息。”
陈有财郑重应下，恭送沈庆离开后，又忙不迭给许烧烤弄醒酒汤。岂料汤刚好，就见老爷子虽然满脸通红，但眼却是泛着精芒：“放心，我没醉糊涂。歇一会就回神了。”
陈有财还是不放心，催促陈子媛休息，自己照顾醉酒的许烧烤。
因有沈庆指点，陈有财也没摆摊，只琢磨着自己欠缺的火候让许烧烤再指点指点。翁婿变师徒，许烧烤很嫌弃：“还没灵窍，就是匠气。你只能往家常多琢磨，不然真贵客要挑嘴的。”
陈有财颔首应下：“师傅有匠气也挺好是不是？我食客吃不出来。”
“你啊。”许烧烤挥刀告诫时，听得呼喊声。
沈庆小厮喘着气入内：“许老，掌柜说青云书院出招生告示了。他归家带姐儿，派我来告知您一声，带着媛姐儿先去排队。据说啊尉迟掌柜在书院盯着夫子写告示，特别不体面，就怕名额真没了。”
许烧烤气笑了：“不要脸。”
尉迟一刀是真莽啊。
但无奈这人是津门本土人士，他自家祖传的食楼扎根津门好几代了。外加上尉迟好运道，这人亲妹是宁国侯爷的贵妾。
膝下有儿子还成器的那种贵妾。
连带他也有几分体面了。
埋汰着，许烧烤火急火燎让陈有财驾车，带上陈子媛就往青云书院冲。
青云书院在城西凌云山下，是临山靠海，风水极好。但换一句话说又远又有点偏。不像他所在的老城东，毗邻官衙受庇佑，沐浴县学墨香。
陈子媛双手牢牢扣住栏杆：“外祖，需……需要这么快吗？”
路越来越颠了。
有点想吐啊。
“不蒸馒头争口气！”许烧烤愤愤：“那莽夫肯定在书院守着，我不能输给他。”
陈子媛：“…………”
瞧着挺有攀比劲头的老爷子，陈子媛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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