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辞回了云栖堂后,自是有更要紧的事要做。那账本她昨日看了一整日,圈点出几处眉目,剩下的账目今日又加急看完了,是时候收网了。
“绿漪。”沈韶辞唤来贴身丫鬟,吩咐道:“你且去库房,将上月新入库的那对青花瓷瓶取来给我瞧瞧。”
瓷瓶很快取来,釉色饱满,画工尚可,但绝非上品。沈韶辞细细看过瓶底款识,心中已有计较。
午后,沈韶辞并未声张,只带着绿漪和银瓶悄无声息地去了府中公库。这一查,更是核实了账目上出入不对的地方。账上记着购入江南丝绵十匹,库中却只有八匹;新购定窑白瓷茶具十套,实点却只有八套。且那些“上等”货色,细看之下,多是次品或寻常货色。
沈韶辞不动声色,一一重新核对了她之前所圈点的有疑虑的采买账目。结果证明,这锦沐的确虚报数量、以次充好,目前有物证仅能证明她这三月假账,已是数目不小,更早些的账,因物品已分发至各房,想要细查只怕兴师动众,只好作罢。
但已足够定她的罪了。
丹松阁。
英国公夫人王氏正侍弄着桌上花草,又听裳松来报沈韶辞求见,不由蹙眉不大耐烦道:“不是清晨才来过么,这会子也还未到黄昏,她来甚?”
裳松不敢妄议,更何况那沈韶辞来时脸色如常,带着温和而礼貌的笑意,裳松也不知她所来何事。
王氏冷哼一声,坐回桌案旁的太师椅上,冷哼一声道:“她倒是个不怕难的,让她进来罢。”
沈韶辞款款入门,行礼道:“给母亲请安。”
王氏抬眼,正欲责问她何事叨扰,却见沈韶辞手中拿着一叠账本,顿时眼睛眯了眯,看来是有备而来……王氏冷笑,并不主动询问,等着沈韶辞自述其事。
沈韶辞焉能看不出王氏的神色变化,她微微一笑,态度谦和:“儿媳初来乍到,承蒙世子爷不弃,让儿媳管理云栖堂大小事务,儿媳不敢疲懈。只是近来,翻了翻云栖堂的账目,有几处不大明白之处,儿媳愚钝,想要请教院中管事锦沐……”
沈韶辞话锋一转,故作可惜道:“可连寻了几日,都不见锦沐管事的人影,儿媳想着母亲执掌中馈多年,定是算得一手好账,故而前来叨扰母亲。”
王氏眉头微蹙,那锦沐乃是自己拨去云栖堂的,府中上下何人不知?这沈韶辞寻不到锦沐,竟敢直接来和自己叫板,只怕是锦沐在云栖堂那处惹了不小事端。
王氏一个眼神,裳松便心如明镜出门前去寻锦沐。
而沈韶辞将账本呈上去给王氏详看。
锦沐来时,依旧是一派从容。沈韶辞自进府一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云栖堂管事。锦沐并不是裳松那般上了年纪的嬷嬷,相反,她很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袭艳色褶裙,头上别了些许绢花,簪以银钗,看上去并不是丫鬟的打扮。
沈韶辞目光上移,落在锦沐的脸上。锦沐面容白皙,一双丹凤眼带着倨傲,唇薄鼻挺。沈韶辞顿时了然,这王氏原先哪里是打着让锦沐替顾长衡管事的想法,分明是想在他身边塞个枕边人……倒是不知顾长衡有没有收这锦沐为通房。
不知为何,太阳穴隐隐有些发痛,沈韶辞有些疲惫。
王氏只是象征性地翻了翻那账本,又摊开扔回沈韶辞面前,倦怠道:“沈氏,眼下锦沐已到,你有什么疑问便自己问罢。”
沈韶辞颔首应下,却并不急于发难,而是先问了几项大宗开支,锦沐对答如流。
直到沈韶辞翻开其中一页,语气平和如常:“这账上记着,上月采买上等江南丝棉十匹,每匹一两五钱银子,共十五两。可我前日去库房,只见了八匹。可是另有他用,尚未及入账?”
锦沐倨傲不改:“回世子夫人,那日采买时,确有两匹布有些瑕疵,奴婢便让布庄的人带回去了,因是小事,便忘了在账上注明。夫人若需要,奴婢这就让人去补上记录。”
“原是如此。”沈韶辞点点头,又指向另一项,“那这定窑白瓷茶具十套,库中亦只有八套,也是因有瑕疵退换了?”
锦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镇定:“是……正是。奴婢疏忽,请夫人恕罪。”
沈韶辞不再看她,转而从绿漪手中接过另一本册子,双手呈给王氏:“母亲,这是儿媳这几日命人核对库房部分物品的实录。不仅这两样,另有桐油、精炭乃至时令鲜果等十余项,账实均有出入。且账上所记‘上等’之物,实物多为寻常,甚至次品。粗略估算,三个月来,差额约有百两之巨。”
王氏接过册子,越看脸色越沉。她管家多年,并非全然不知底下人的勾当,但如此明目张胆,且被新妇当面揭穿,脸上顿时挂不住。
锦沐噗通一声跪下,脸色煞白:“夫人明鉴!定是……定是库房的人手脚不干净,或是当时记录有误!奴婢对国公府忠心耿耿,绝不敢做此等事!”
沈韶辞静静看着她,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且莫急。我已问过布庄和瓷器行的伙计,他们皆可作证,当日送货,均是足数,并无退换。至于品质,母亲只需派人拿实物与市面同等价位的货色一比,便知真假。”
人证物证俱在,锦沐再也无法狡辩,瘫软在地,连连磕头:“主母饶命!少夫人饶命!是奴婢鬼迷心窍……”
王氏气得胸口起伏,这锦沐乃是自己的人,好不容易安插到顾长衡的院子里,而今闹出这事,不仅自己的眼线被去除,只怕顾长衡更加疑心于她。王氏猛一拍桌子:“好个奴才!竟敢如此欺上瞒下!来人,把她给我捆了!贪墨的银子,限三日内悉数吐出,然后撵出府去!”
那锦沐没想到王氏的处罚这般严厉,顿时涕泪直流,没有往日倨傲的神色,哀求道:“主母、主母!奴婢知错了!您就原谅奴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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