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叶确实是个很神奇的人。
他的神奇之处不在于能够搜集到那么多丰饶民相关的材料,毕竟仙舟在岱舆殉爆之后再没有遭遇过大规模的丰饶民侵袭,但是零星的小股部队还是能遇上的,身为圆峤高层,他有些材料不奇怪;他的神奇之处在于,他能使用药剂破坏质明的生物禁制,却不能预见自己服用之后的效果。
虽然按照他留下的丹方看,达成前一种效果多半也是巧合。
丰饶民的力量本质上都是出自药师,虽然根据种族的演化方向各有不同,但终归揭底是相通的概念。命途能量也是能量,虽然丰饶习惯无中生有,但已有的部分仍然遵循基本法则,即总会从高浓度涌向低浓度。
百叶丹炉里的丰饶民大杂烩也是这个道理。
在加入质明的枝叶之前,炉子里不同的力量已经趋于融合——丰饶民的进化本就离不开互相吞噬和消化,而高位格者的力量加入之后,事态就有了新的变化。她的强大本身就会引来贪婪和觊觎,更何况这份力量还在不断衰弱。
在某些药物和手法的辅助之下,这份本就妙趣横生的丹方更添一分险恶。
最后造就了如今的“百叶”树不像树人不像人,身上同时具有多个丰饶民的特征,但这些不属于它的部分并不服从它大脑的指挥,而是发挥着各自的本能。
属于造翼者的部分渴望着天空,属于视肉的部分无限地增殖,属于步离人的部分残忍嗜血,而属于建木和桑桂的部分……它们渴望土地,渴望生长。
即使百叶没有那么早被发现,它的新身体也会在不久之后各奔东西。
当月下旬的例会上,质明便是这么和与会人员解释的。或许是因为来自文明进度不同的世界,她讲起这些她自己都陌生的概念时深入浅出,简明扼要,丝毫看不出事发之后焦头烂额地研究了很久丹方。
最后,圆峤的长桑君温和地笑着:“怎么样,丰饶命途,很神奇吧?”
没有人回答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于是满座寂静,落针可闻。
质明慢条斯理地看着手中的丹方,她缓缓道:“只我自己而言,我并不乐意哪天发现自己的一部分出现在实验室里。丹鼎司这事闹得大,也压不下去,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估计都知道了,确如百叶所想,一旦开头就无法控制……那就都禁绝了吧。”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有意见就说,没意见就散,要扯皮等我走了再扯。”
“长桑君三思啊!”丹鼎司刚刚走马上任的新任司鼎躬身而拜,满头大汗,“除了‘自在应身’等丹方,仙舟现下所使用的玉兆技术也源自对建木的研究,万不可统统禁绝!”
质明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劝说,从善如流道:“既然是司鼎大人提出,那不如就由你牵头,审核梳理现有技术,拿出一个具体名单来,然后我们来商量,那些要禁绝,那些该控制。”
话到了这份儿上,大家也算是挺明白,说全部禁绝只是在吓唬他们,整理出目录和详细才是她的目的。
“——不过。”
质明显然深谙恐吓的艺术,百转的心思复杂得很。
她说了这两个字,便从上首的位置上起身,佩剑出鞘,道:“无论尔等给出千般理由,不可再有人觊觎桑桂之能。我之本体,可摘花做香,可折枝为具,可入药作食,凡木如何,我便如何,但若再有人取用其中丰饶之力……”
话音落下,剑影便至,众人便见质明面前的几案断为两截。
“必断如此案!”
言罢,长桑君收剑入鞘,拂袖而去。
离开了葳蕤行道的办公地点,质明面上的愠色便冰消雪融般散去,她揉了揉眉心,抬眼,便见策士云缨跟了上来,神色激动。
“怎么了?”她温和地问。
质明此时的温和与刚才例会上的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她本性如此,后者是工作状态需要。根据情况的不同,长桑君可以在喜怒无常的独裁者和专断横行的暴君之间无缝切换,至于所谓“明君”,明君不适合出现在如今的圆峤。
云缨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压着声音:“大人、大人刚才那一下,太有气势了!”
“哦?”质明挑了挑眉,“不害怕么?”
云缨如今比刚到质明身边的时候活泼一些,笑道:“我又不会去做那种事,为什么要害怕。”
质明闻言便笑:“要是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翻看例会记录的策士顿了一下,接着就说:“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百叶人是清明当天走的,处理完后也是当天埋的,他没有亲属,只有个弟子送送他。
质明软硬兼施的手段让圆峤很是安定了几年。虽然和她最开始设想的有些区别,人们不是因为邙山洞天连带的所谓“真相”而备受刺激,事实上,绝大多人没有把质明的警告当成一回事,仍然认为自己在领受赐福之后拥有无尽的寿命。
他们虽然不信,但没有意见,只是很朴素地因为质明没有剥削他们。
长桑君在这方面出乎意料地不强求什么,只是按部就班推行着圆峤的基础建设和移风易俗。
也就是大家都很熟悉的三件套:义务教育,计划生育和环境保护。本来还有一样至关重要的土地法案,但是贵胄和洞天之主们对洞天的控制,在质明为洞天全面供能之后就名存实亡,如今所有权的移交本就水到渠成,便不多做赘述。
总之,在承阳平平安安长到六岁的时候,她就到了该去上黉学的年纪。
一般来说长生种在这方面不会特别着急,比如质明这个完全蜕变的长生种就觉得孩子还小多玩几年,但是奈何仙舟人没谁和质明一样一睡五个琥珀纪,他们现在仍然是以短生种的思维来看待许多事情。
所以承阳六岁生日一过,下半年就该去上学了。
黑头发金眼睛的姑娘团团稚气,坐在她的小板凳上晃着腿,等着质明给她扎头发。她的小书包放在一边,里面放着她昨晚自己选的文具和发下来的课本,质明还带着她一起包了书皮。
承阳的发质偏软,如今年纪也小,质明便不给她梳发髻,只简单地扎起来,缠上发带,便拍拍她的肩让她站起来。小姑娘一站起来便转身,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质明长长的袖子里,发出了幼崽一样哼哼唧唧的声音。
“怎么了,不想去上学么?”质明笑着戳戳她的后脑勺。
承阳摇摇头,只等着质明蹲下来揽着她时,一个劲往质明身上蹭,小声地叫着:“妈妈。”
“再撒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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