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神秘职业,常见于话本、影视剧与《火○忍者》。
花间酒此人,则曾是小千世界之中,渺如蚍蜉的茫茫修仙者之一。
她喜好话本子,乐意读小说,看画册。哪怕为了修行而隐居山田,仍会定期出山,感受红尘冷暖,归去来兮时,怀里就爱揣着时兴的故事小册子。
山中无岁月,修仙路漫漫。从古修到今,追完了《西游记》连载,见证了宫崎骏系列的开创、漫威系列的成长,等来了《火○忍者》大长篇完结。终于,花间酒修为圆满,引渡雷劫。以为下一步就是飞升,一睹中千世界的光怪陆离,怎料惊雷一劈,意识秒沉——
神魂复苏,花间酒重返零岁,投胎到一个忍者大家族里。
此生突然和忍者一职挂了钩。
响亮地嗷嗷大哭,被虚弱的母亲搂进怀里,拍背轻哄。
一朝竟重塑凡胎肉身,修为全废。
花间酒倒是不伤心。
嗐!伤什么心?有什么好伤?说到修行之人,可是最忌结果主义的。执着于追求结果的人嘛,到头来疯的疯,傻的傻,走火入魔都算轻了。
修仙修仙,修到底了,不过是修心。
那些什么强者恐怖如斯弹指间灰飞烟灭一步登天的玩意儿,全是人们淫-荡的原始幻想,是朴素的邪门歪道,并非大道所求。花间酒也喜欢看升级流修仙文,看得直呼爽哉。然而真实的修仙路,那可谓是一个看遍天下无常事,天道无常,事事无常,无常常新啊!
花间酒泰然处之。
修行至今,一路颠沛,坎坷众多,弯路走过不少,也不是没有一键清零、重头再来过。花间酒从不着急,她修仙,起初是恰好被发现有这天赋,后来也只求快意图一乐,不是为了长生,不是为了单纯的强大。寿法自然,该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力法自然,能得到多少,就拥有多少,多的不要,少的不管。
就算要从娘胎重开,花间酒也乐得当几岁平凡幼童。赶紧重新凝练修为?莫急莫急。
换句话说,说不定这就是大道对她飞升叩问的回答,要助她返璞归真,回过头去,重拾元婴的奥秘感悟。
只是这一次,看样子不仅仅是被打回娘胎。
更是被打入了另一个世界。
三千世界,分为小千、中千、大千。其中,小千为一千个小世界,中千为一千个小千世界……花间酒触摸到小千世界之巅,也曾在各个小世界里云游,捡来各世界的话本,津津有味地品读观看。
有好有差,有圆满有烂尾,有完本有断更。
大故事大多殊途同归,但同归之中总有新颖的小故事,只要新鲜,皆是有趣;不新鲜,也叫人怀念。花间酒看得太多了,什么都能品出趣味来。
但这个小世界,花间酒的神识一探,发现它极为陌生,从未见识过。
投进忍者家。
大概是最后一次闭关前,刚好在追更观看《火○忍者》大结局的福报吧。
在这福报下,刚出生,花间酒度过一年悠闲日子,衣来张手,饭来张口。
同一年,各大忍者家族腹背受敌,内外动荡,行业萧条,面临落寞之危。贤能英年早逝,婴儿意外夭折。
花间酒不闻窗外事,吃好喝好,健康圆润。经常有不同的女忍者专门跑来看她,围成一圈,蹲到襁褓边上,甜言蜜语地夸花间酒强壮可爱,乖巧懂事,一定能成才,活着嫁入名门。
母亲摇摇头,笑道:“小酒平安最好。”
别人笑话她,不是第一次当妈了,思想却更天真,说:“小酒注定是忍者,女忍者总要嫁人,不然怎么活得下去?怎么平安?”
母亲垂眼。
“那么,至少不要嫁进……宇髄家。”
“哈哈,”旁人大笑,“夫人,您真是糊涂了,能嫁宇髄家才是好事啊!”
花间酒喝完奶,打着盹,心想,看来这里不是木叶村。
满周岁当天,花间酒被母亲抱去抓周。
榻榻米房间,阴暗潮湿,暗处藏着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母亲低眉颔首,跪坐在一旁;几乎不曾见过的父亲盘着腿,冷面肃穆,不怒自威,如山岳阴霾般地端坐在花间酒正前方的主位上。
手里剑,长刀,毒药瓶,药丸,符纸,镯子,金平糖。
花间酒潦潦草草扫一眼,好奇地抓起白碗里的糖,塞嘴里。乳牙只长了一颗半,便含在腮帮子里头,舌头尝尝糖水味。
四周黑暗传出几声叹息与讥笑。
花间酒吃着糖,慢吞吞伸出另一手,握住长刀。
刀是小型刀,但挺重。
她是剑修。刀剑有别,然而各道之间,不过是本同末离,大同小异——小臂带腕,腕使巧劲,气沉丹田,稍一用力。花间酒坐在地上就平举起长刀,刀尖寒光锋利,不偏不倚地直指主位。
顿时,周围死寂。
母亲弯着脖颈,目视地板,像是没看见。
主位上的父亲沉默半晌,站起身,“带去暗刀屋。”
于是,直到十岁,花间酒都在暗刀屋生活,学习使刀,兼学暗器,学如何隐匿,如何在房梁、山林与黑夜里不声不响地潜行。
不得不说,这些技法太过繁琐,方式落后,很多动作都稍显多余,缺乏融会贯通,不曾改良——说实话,简直是硬要传承,糟粕照单全收。
放在花间酒眼里,更是堪称小儿科。
也难怪忍者快要退出历史舞台。
花间酒不急不躁。
既然初学,就当不会喽。
至于学得太快,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最开始,花间酒只是和一帮预备役小忍者们共同上课。大家年龄相近,不知彼此姓名,只用代号相称。
学认字,认暗号,也学常识道理,情报知识。
关于这个世界忍者的情况,花间酒也从课上足以得知,和《火○忍者》的环境比起来,那真是差得远了。据常识师傅所说,幕府忍者时代盛兴时,天才遍地,家族富可敌国,那是忍者最骄傲也最自由的年代,一旦从忍校毕业,前途无限可能。
可渐渐地,小忍者们毕业出任务的年纪,从十六岁,变成十三岁;又从十三岁,压缩锐减到十一岁、十岁。
如今,最早八岁就可以出门接取任务。
忍校制度被淘汰取缔,转变成家族私塾式的苛刻培训。
当然,说是“可以出门”,实际上也和“必须出门”差不了多少了。不仅在外生存压力大,忍者家族之间还会攀比竞争,环境极其残酷。每个家族都恐惧覆灭,渴求传承,渴求天才,渴求能带领族人、重振荣光的接班人。因此,忍者生活本就黑暗残忍,更别说现在,忍界愈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控制新生儿的人生,人们压力巨大,每分每秒尽是踩在刀刃上苟且偷生。
为了给家族续命,嫁人的女忍者沦为不折不扣的生育工具。
不嫁人的女忍者,即便拿命去拼,最后也在执行任务的路上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落得一个“能力比不上男忍者,最好的选择只有嫁人,寻求豪门庇护”的下场。
外出失踪的,能找回全尸是最好的情况。
最常见的情况,是根本死无对证。
“都听清楚了么?”
就在花间酒年满八周岁的一节课上,常识师傅戴着面罩,忍者打扮,声音闷闷地道,“前两天还有个家伙逃跑了,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真是不成器的东西……记住,就是因为这样,你们才要在这里学会自保的手段。尤其是女人,不能自认为力量比不上男忍者就半途而废,甚至自甘堕落。如果学得好,技高一筹,也是嫁人时的底气。想要嫁到宗家,或是与别的大家族联姻的话,他们那边也会注重你们的实战能力……嗬!”
他手捏粉笔,弹指一掷!
坐着打瞌睡的花间酒,吸了吸嘴角差点流下来的哈喇子,霍然抬起眼皮,手一举,食指与中指间,轻巧地夹住直线飞来的白色粉笔。
指尖再一转,粉笔原路射回。
呲!
划破空气的劲道擦过常识师傅的耳垂,砸进他身后的黑板里,簌簌落下粉屑。
常识师傅没有看粉笔,盯着花间酒,无声片刻,说:“报上名来。”
忍者的性命比草还贱,私塾师傅不总是同一个。花间酒细细数过,一个月三次常识课,每天早中晚三次忍法课,最频繁的时候,每节课都是不一样的师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虽然都戴着面罩,全身漆黑地低调行事,但大家心知肚明,原先那些上过课又不在了的老师,再也不会见了。
这个常识师傅,也是第一次见。
花间酒被折腾这么一下,瞌睡清醒了,思路周转,索性朗声应道:
“花酒。”
“刀法课成绩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
“花酒的刀法怎么样?”常识师傅转过头,看向最角落的另一个女孩。
那女孩抱着膝盖,缩着坐在地上。被点到名,呆愣两秒才反应过来,慌慌忙忙直起身,举手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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