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完夫子的陈旧往事之后,众人散去,殷姝才缓缓品着这花果酒。
状若清露,入口香醇,确实滋味不差。
如此美酒,方才申晏品时还略显嫌弃地摇摇头,直呼千金佳酿,不过如此。
周覃闻此不服气,揪着申晏问这还略差,那你说说你尝过最好的美酒。
申晏向外瞧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才神秘地低声回答,去年岁暮之时,他本是有要事与夫子禀报,却不想一进那阁楼便闻见一阵醇香悠长的酒味,他这种嗜酒如命的风流君子,自是无法视若无睹。
他寻着香味便摸索进阁楼后厨,见灶台上摆着一坛酒,外表平平无奇,醇香便是来自此处。
酒坛子正中红纸写着襄十九年岁末,想来已是埋上一年许。
那字迹正是夫子柏遗所写,申晏实在忍不住,便偷偷拿一筷子尝了尝。
“真真是醇馥幽郁,令人尝之不忘。”说到此,他还闭上眼似乎在回忆。
周覃一巴掌拍向他,叫道:“什么?夫子会酿酒?”
殷姝也颇为讶然,毕竟柏遗一向重君子风度,没想到如此庖厨之事也会。
大师兄江南褚一脸平淡,似是知道此事。
周覃同申晏走时还在交头接耳,计划日后偷酒一事,而且得多偷几坛,起码师兄妹四人一人一坛。
想到此,殷姝忍不住笑出声,仁禾端着茶水一进来便见自家女公子笑的舒然。
心下宽慰,女公子虽身份贵重,身边扈拥者不少,可多半目的不纯。
女公子也经傅母一事,不敢与人深交,说到傅母,她给殷姝斟杯茶,小心提醒道:“女公子,既到佛寺,是否要给葛嬷嬷点盏长明灯?”
殷姝闻此言,愣了愣,才缓缓道:“可,我已托人替我去傅母坟前上香,长明灯自是要点的,每年一盏。”
说完,见仁禾面上满是担忧,她勉强牵起嘴角笑笑:“我无事,你先下去休息吧,之后都不用来守夜。”
仁禾哪里看不出自家女公子很是勉强,心疼至极,却也知道她每年凡是傅母忌日,惯例便是独自一人,于是忍下欲说之词,退下去。
接下来三日殷姝都独自在房为傅母抄写佛经,对外只称自己风寒加重修养身子。
周覃等人纷纷送来补品药材,夫子那边也传回消息报平安,说是在调查舍利子失踪之事。
待写完最后一字,她缓缓搁下笔,带着这些佛经同仁禾一同前往正殿。
正殿本该有人在此念经,可殷姝一行人身份特殊,那些童子听从吩咐,几乎不与他们独处,许是怕透露出什么。
如此也好,仁禾留在正殿门口,望着殷姝独自进去。
殷姝望着这莲座上的玉佛,雕得栩栩如生,面上挂着普度众生的慈笑。
她心中默念,愿阿嬷下一世平安喜乐,一生无病无灾,得大自在。
殷姝本是不信这些佛神之说,没穿来这个世界的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大学生,家庭和美,父母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平安快乐。
她唯一的烦心事便是期末是否会挂科。
直到来到这个小说世界,上帝视角般知晓主角的奇遇,可她不是主角,只是路人甲,她独独掌握不住自己的命运。
好在她是胎穿,一切都可以慢慢学习,掩饰自己原本的性格,长成这个世界规则认可的人。
知事起,殷父便会以最严苛的规则来教导她,让她成为殷家有名望与容色的嫡长女。
而殷母自生下她便独居听风堂,从未问及她一二事。
直到她在华疏院庭中看到葛嬷嬷,她一身驼色松纹棉布衣衫,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角有几条暗纹,薄唇轻抿,神色严肃,正是殷母从宫中请来的教导嬷嬷。
“奴婢葛氏,见过女公子,专司女公子仪态起居事。”
彼时殷姝尚且年幼,不复如今般喜怒不形于色,当下见着生人自是好奇地上下打量,心下暗道自己这傅母貌似很是严苛。
“女公子方才朝此地行来,头上步摇晃了三下,腰间禁步响了五回。”声如此人,话音淡淡。
说完此话,她便从身后的小婢女盘中拿过一把戒尺,缓缓行至殷姝面前,狠狠掌掴手心八次。
随即退下去,行礼道:“无规则不成方圆,奴婢只能如此。”
被打的殷姝见她走来时还在想如此距离,她那银白耳坠一动不动,当真是仪态极好。
直到感受到手中的疼痛,殷姝才回过神来,下意识道:“起来吧。”
只这一句话,葛嬷嬷在华疏院的地位便确定下来,众多婢女见葛嬷嬷掌掴女公子竟能全身而退,加之背后之人是殷家主母,心中生出敬畏。
这番道理也是日后葛嬷嬷掰碎一点一点教与殷姝的。
自打葛嬷嬷来了,殷父稍稍放松对她的管教,她也能喘口气。
葛嬷嬷不愧是宫中有教导经验的嬷嬷,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既不过分严苛管教也不放之任之,殷姝仪态上很快有所长进,得葛嬷嬷一句略有两分她之真传。
但葛嬷嬷也不是样样都会,一次她拿着自己新写的大字去找她,见葛嬷嬷眉间的皱纹更深,好几次下针都找不准位置,手反而被刺出小口,
她却恍然不知痛,眼眸满是慈爱。
殷姝有所猜测,听爱八卦的小婢女说,葛嬷嬷幼时便被卖进宫中做奴,熬了十几年才逢大赦出宫,好在宫外有她儿时竹马苦等她,两人成婚不久,生下一子。
可不久后,她夫君在江口搬运货物时不慎坠江,人捞起来的时候已无生气,她悲痛欲绝之际,想到还有家中年迈的家婆与嗷嗷待哺的儿子,只得再次卖身为奴到殷家做教导嬷嬷。
见葛嬷嬷捶捶后背,抬眼看向门口这边,殷姝下意识将宣纸往后藏。
“何物?拿出来。”葛嬷嬷已然发现,淡淡道。
殷姝才慢慢靠过去,将手中的大字给她看,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写得不错,但笔锋还要练。”葛嬷嬷夸道,见殷姝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才拉过她,让殷姝靠在自己怀里,无奈道:“女公子可还记得,奴婢怎么跟你说的吗?行大事者须得掩饰神色,不可叫人看出你内心所想。”
殷姝乖乖答应:“我记得了阿嬷。”
随之,葛嬷嬷又问道:“最近可否还梦魇?”
自穿来,她常常梦魇,梦见自己回到原来世界,边抱怨着天气如此炎热,边喝着母亲煮的绿豆沙,父亲就赶紧忙着去给她切水果。
可每每之后梦境充斥着血色红雾,她大声喊着爸爸妈妈我想回家,伸手想去拉他们。
父母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你是殷姝,不是我的女儿殷桃,彼此搀扶,朝着远方走去,直至不见。
殷姝醒来后一身冷汗,神情恍惚,随即又哭着睡着,如此重复。
直到葛嬷嬷来到她身边,每每会陪着她入睡,夜间屡屡起身,见到她崩溃大哭,便会小声哄着她。
若不是这些日子葛嬷嬷咳疾复发,为不扰她安眠,才任她独自入睡。
殷姝闻此问,下意识摇摇头:“最近好些了。”
葛嬷嬷替她理理鬓角的发丝,说道:“明日便是上巳节,女公子想去吗?”
“当然想去啦。”
“那这次女公子就去吧。”
“可是,父亲不会应允的。”
“无事,奴婢已向家主求得恩典,女公子放心去吧,定要玩的高兴才好。”
“那阿嬷不去吗?”
“阿嬷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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